唐宪宗依靠裴度、李愬,平定了淮西叛乱,觉得脸上光彩。他决定立一个记功碑,来纪念这一次大胜利。叫谁来写这个碑文呢?恰好裴度手下有个行军司马韩愈,擅长写文章,又跟随裴度到过淮西。唐宪宗就命令韩愈起草“平淮西碑文”。
韩愈是唐朝一位杰出的文学家,河南河阳(今河南孟州市西)人。他认为自从魏晋南北朝以来,社会风气不好,连文风也衰落了。许多文人写的文章,喜欢堆砌辞藻,讲求对偶,缺少真情实感。他决心对这种文风进行改革。他写了不少散文,在当时发生了很大的影响。他的主张和写作实践实际上是一种改革。他继承了古代散文的一些传统,所以被称做“古文运动”。后来,人们把他和柳宗元两人称为“古文运动”的倡导人。
韩愈不但善于写文章,还是个直言敢谏的大臣。在他写完“平淮西碑文”之后,又发生了一件得罪朝廷的事儿。原来唐宪宗到了晚年,迷信起佛法来。他听说凤翔的法门寺里,有一座宝塔,叫护国真身塔。塔里供奉着一根骨头,据说是释迦牟尼佛留下来的一节指骨,每30年开放一次,让人瞻仰礼拜。这样做,就能够求得风调雨顺、人人平安。唐宪宗特地派了30人的队伍,到法门寺把佛骨隆重地迎接到长安。他先把佛骨放在皇宫里供奉,再送到寺里,让大家瞻仰。王公大臣一看皇帝这样认真,不论信佛或是不信佛,都要凑个趣。许多人千方百计想弄到瞻仰佛骨的机会。有钱的,捐香火钱;没钱的,就用香火在头顶、手臂上烫几个香疤,表示对佛的虔诚。
韩愈是向来不信佛的,更不要说瞻仰佛骨了。他对铺张浪费迎接佛骨很不满意,就给唐宪宗上了一道奏章,劝谏宪宗不要干这种迷信的事。他说,佛法的事,中国古代是没有的,只有在汉明帝以来,才从西域传了进来。他又说,历史上凡是信佛的皇帝,寿命都不长,可见佛是不可信的。唐宪宗收到这个奏章,大发脾气,立刻把宰相裴度叫来,说韩愈诽谤朝廷,非把他处死不可。裴度连忙替韩愈求情,唐宪宗气慢慢平了,说:“韩愈说我信佛过了头,我还可宽恕他;他竟说信佛的皇帝,寿命都短促,这不是在咒我吗?就凭这一点,我不能饶他。”
后来,替韩愈求情的人越来越多,唐宪宗没杀韩愈,就把他降职到潮州去当刺史。从长安到潮州,路途遥远,韩愈孤单一个人,一路上的辛酸心情,就别提了。韩愈到了潮州,想到自己的不幸遭遇,想到百姓的生活。他把潮州官府里的官员找来,问当地老百姓有什么疾苦。
有人说:“这儿出产少,老百姓日子过得很苦;还有城东恶溪(今广东韩江)里有鳄鱼,经常上岸来伤害牲畜,百姓被它害苦了。”韩愈说:“既是这样,我们就得想法把它除掉。”
韩愈是个文人,一不会动刀,二不会射箭,怎能除掉鳄鱼呢?后来,他写了一篇《祭鳄鱼文》,专门派人到江边去读这篇祭文,又叫人杀了一口猪、一头羊,把它们丢到江里去喂鳄鱼。在祭文里,他限令鳄鱼在七天之内游到大海里去,否则就用强弓毒箭,把鳄鱼全部射杀。
韩愈不信佛,怎么会信鳄鱼有灵呢?当然这只是他安定人心的一种手法罢了。
事有凑巧,据说打那以后,恶溪里的鳄鱼再也没有出现过。当地的百姓认为朝廷派来的大官给鳄鱼下的驱逐令见了效,都安心生产了。
韩愈在外地做了一年官又回到长安,负责国子监(朝廷设立的最高教育机构)的工作。就在这一年(820年),唐宪宗被宦官所杀。他的儿子李恒即位,这就是唐穆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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