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嘉 琪
海尔是一位退休老人，家里长年住着五个不同国籍的留学生。他的房子、汽车、股票、退休金，摆在明面上的财产今生今世都享用不完，但他每个月的水电费账单只保持在两百美元左右。冬季用电取暖，账单一下子多了七十美元，他立刻将电灯瓦数换小，电暖风开关安上自动控制器，定时开，定时关。买各种小瓦数灯泡要用多少钱，安装自动控制器要用多少钱，这两笔钱加起来从电费中减去，每日省下多少钱，而且灯泡使用寿命多长，都明明白白地写在报告里。
老华侨陈先生，财力雄厚，在美国有十几座公寓出租，他的家庭开销就像单位里的财务管理，用于伙食、娱乐的费用以及机动费用，每个月都不能挪用。他每个月发给他太太的伙食费和零用钱是分开的，他太太很像中国伙食科长，收支要有账目。我和他开玩笑说：“当百万富翁的太太这么难啊！我是不能给百万富翁当太太了。”
他很认真地告诉我：“不这样不能当百万富翁，节省就是赚钱。”
他管理的公寓，房客搬出去后，全是他自己清理，他说做体力劳动是锻炼身体。他自己刷油漆，粉刷墙壁，厕所马桶漏水，他戴手套自己修理。但他在女儿的毕业典礼上，一次性捐给培养他女儿的大学二十万美元。
守业的节俭和小气完全是两回事。
有一位数学博士在大学当教授，年薪十几万美元。
他去给花园里的玫瑰买肥料，肥料有液体的和粉剂的两种，两种价格相差不到一美元。他看了说明书后拿出计算器算，液体的虽价格贵，但可以稀释十倍使用，而且是每三周施一次；粉剂的价格便宜，但需每周施一次。于是得出结论：买液体的，虽然盒小、价格贵，但比粉剂的更节省。
他看我洗碗时把洗涤剂倒在抹布上刷来刷去，就告诉我：“你先把所有的碗冲干净，放在一旁，用盆放满水，然后把洗涤剂滴两滴在水里，再用这个水来刷碗，这样的话一瓶洗涤剂可用一个月。”其实洗涤剂便宜的才九十九美分，最贵的也不过两三美元。
这样的节省是精明，美国人就是这样管理钱的。
中国文化常常有这样的误区，有钱的人和没钱的人一起外出，肯定有钱的人请客，没钱的人会觉得理所应当：他那么有钱，不吃白不吃。好像有钱的人对谁都应该大把大把地给钱，甚至把从国外回来的人所送礼物的价值和他的收入相比，掂量应该给自己多少。而在国外住久的中国人也渐渐地改变了，他们会觉得我有多少钱和你没有什么关系，是我辛苦赚来的，我给你一点小礼物是我想着你！
在中国，朋友之间还钱时常常互相说算了，你推我推，在美国从没那回事，钱都算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富人，和他们打交道，钱是一定要算清楚的，他们会追着向你要哪怕一分钱。
前面谈到的那位叫海尔的美国老人，我读书时住在他家，我们的合同是每周为他做十二个小时的工作来换免费住宿，食品自己买。我那几天考试，牛奶没了，没时间买。那天海尔突然哮喘发作，他一个人住在楼上，我听见很闷的喊叫声，忙跑上楼去，帮他把氧气瓶接上，并且给他的家庭医生打电话，扶他躺下。他那口气刚喘过来就说：“你别忘了买牛奶！”因为我们的食品放在一个冰箱里，他担心我不买牛奶就会喝他的。
比阿塔是从波兰来的留学生，曾在波兰选美比赛中获得第二名，她在放学后去给人家看小孩。我对她说：“我要像你这么漂亮，就找一个有钱的男人供我，才不去打工！”她那双大蓝眼睛瞪得圆圆的，告诉我：“这是美国！美国男人不管多有钱，都不会大把给你的。”
越是有钱的人，越是每一分钱都要收到效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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