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唐元鹏
在古代的饮食习惯中,猪肉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并非“高大上”的肉食。古籍云:“天子食太牢,牛羊豕三牲俱全,诸侯食牛,卿食羊,大夫食豕,士食鱼炙,庶人食菜。”
牛羊肉毫无疑问是最贵族化的肉食。《礼记·王制》也说:“诸侯无故不杀牛,大夫无故不杀羊,士无故不杀犬豕,庶人无故不食珍。”
从排名上看,牛羊在猪之上。为何在先秦时期的肉食排名中会有这样的区分?
首先跟肉食的珍贵程度有关,牛在农耕时代是重要的生产资料,许多朝代都不许私自宰杀牛。
在汉代,牛已经被立法保护,汉律规定“不得屠杀少齿”。汉律对杀牛的惩罚十分严厉,犯禁者诛,要给牛偿命。
到了唐宋时期,不管牛是否老弱病残,都在禁杀之列,只有自然死亡或者病死的牛,才可以剥皮售卖或者自己食用。
唐宋时期——牛羊肉仍是主流
这种从先秦时期养成的饮食习惯,一直深深地影响到后世。在唐代著名的“烧尾宴”上,菜谱是这样的:通花软牛肠(羊油烹制)、光明虾炙(活虾烤制)、白龙曜(用反复捶打的里脊肉制成)、羊皮花丝(炒羊肉丝)、雪婴儿(豆苗贴田鸡)、仙人脔(奶汁炖鸡)、小天酥(鹿鸡同炒)、箸头春(烤鹌鹑)、过门香(各种肉相配炸熟)等。有牛、羊、鸡、鹌鹑,甚至还有青蛙,就是缺少猪肉。
汉族的饮食文化发展到了宋朝,已是博大精深,由于禁食牛肉,羊肉在这个时期成为皇家士大夫阶层的主要肉食。
著名“吃货”苏东坡在京城当官时,虽然吃羊吃到腻味,但当他被下放到惠州的时候,仍然会被每个月一次的官廨杀羊所吸引。作为罪官,他已经不能吃羊肉了,但弄一些羊骨头回去烤熟了啃也很解馋。
在宋朝,猪肉仍然不是士大夫阶层的主要肉食,或者说猪肉仍然是低档的肉食,所以苏东坡说,“(猪肉)富家不肯吃,贫家不解煮”。
真正让猪肉沾上点贵族气的,还是苏东坡。在杭州任上,因为治理西湖,要解决民工的吃饭问题,他创造性地发明了“小火慢炖”的方块肥肉,这道用姜、葱、红糖、料酒、酱油等烹制猪肉的菜肴,被命名为“东坡肉”。
汉人的地盘以羊肉为贵,但到了北方辽金,却正好相反,猪肉在辽金是“非大宴不设”。为何猪肉在同一时代的南北国家中有着如此悬殊的待遇?究其原因,无非就是“物以稀为贵”:辽金猪少,以猪肉为贵;大宋羊少,自然以羊肉为美。
明清时期——猪肉逐渐流行
明朝时,猪肉逐渐流行开来。《明宫史》记载,在皇家过年的食谱中,就有烧猪肉、猪灌肠、猪臂肉、猪肉包子等,说明此时猪肉已经能够登上大雅之堂。
到了清朝,猪肉终于实现逆袭。在美食家袁枚的《随园食单》中,已经将猪单独列为《特牲单》:“猪用最多,可称‘广大教主’,宜古人有特豚馈食之礼。”在他的介绍中,与猪肉相关的有43道菜,其中有红煨肉、白煨肉、油灼肉等。
而牛羊肉则归入《杂牲单》中:“牛、羊、鹿三牲,非南人家常时有之物,然制法不可不知。作《杂牲单》。”
虽然饮食习惯渐渐逆转,但牛羊肉的“高大上”地位已经无法撼动了。1840年,当红须绿眼的英国人把大炮架到大清朝的眼皮底下时,琦善作为钦差大臣,奉旨与洋人交涉。会谈前一天,他按朝廷招待贡使的老规矩给英国舰队送吃的,其中包括20头阉牛、200只羊及许多鸭和鸡、一两千个鸡蛋,唯独没有一头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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