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仇恨里开一朵宽容的花

文/王国军

父亲说：“这个世界上，只有宽容，才是一个人终生快乐的源泉。”这是父亲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但他没听父亲的话，他的小小世界里满是仇恨。

7岁，他会抡起砖头把邻居家的窗玻璃砸个粉碎，然后在夜色的掩护下跑得无影无踪。8岁，他会偷偷在女同学的桌子下钉一颗钉子，然后听着裙子被划破的声音而得意大笑。13岁，他读初一，没过半个学期，就因打架闹事多次受到校长的点名批评。对于他，老师们均表示无可奈何。15岁，因为他的多次恶作剧，已经气跑了两个班主任，第三个班主任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刚毕业，长着一张满是稚气的娃娃脸。

在女老师上课的第一天，他在讲桌和黑板上涂满了红颜料。他以为这样能把她吓跑。可出乎意料，她却视若无睹，继续讲着课。那天，她讲的是她小时候的故事，学生们都听得非常投入，唯有他例外。他把眼睛眯成一条缝，脑海中闪过千百种对付她的方法。接下来的一星期，不管他如何闹，如何使小动作，女老师总是不愠不火，路上遇见他，隔老远就给他打招呼，这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他很快注意到，几乎每个星期五的下午，老师都会去一趟老城区。他感到很好奇，于是有一天，就悄悄地跟在她后面。

转过几个街道，他在一个偏僻的街道上停了下来。意外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一辆摩托车呼啸着冲了过来，坐在后面的一个小伙子顺手抢了女老师手上的包呼啸而去。他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撒腿朝前追去，边跑还边喊。

也许抢匪太紧张，转弯时，摩托车突然翻倒在地，车上的两个人被压住了腿动弹不得。他追上去低声骂了句“活该”，从正在地上抽搐着的抢劫者手里抢回了女老师的提包。他正要往回走，却见女老师快步走了过来，边走边着急地说：“帮我抬一下摩托车，我已经叫过救护车了，先救他们要紧。”愣了片刻，他才动手抬车。他万万没有想到女老师会这样说。

从医院回来，他不解地问女老师：“那些抢包贼，压死他们都不亏，为什么还要救他们？”女老师说：“他们是罪有应得，但我们不能见死不救。也许我们的行为能感化他们，使他们改邪归正。为什么不给他们一次良心救赎的机会呢？”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女老师接着又说：“每个人都有可能遇到挫折和打击，但在面对逆境和不顺心的时候，我们千万不要让仇恨蒙蔽了眼睛。老师知道你的心底并不坏，只是还需要时间，对吗？我相信你会改变的。”

他再次愣住了。老师看了他一眼，继续说：“在我接手这个班之前，我就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你们家曾经很富裕，你的父亲很善良，无意中收留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偷，结果有一天，他把你家值钱的东西全部卷走了。你父亲在闷闷不乐中死去，母亲也改嫁了，从那时候起，你就开始憎恨这个社会，只有在无休止的报复中，你才能找到快乐。然而，你真的感觉快乐吗？”顿了顿，她又说：“其实，我的家庭也和你一样，有过类似的遭遇，但我没有自暴自弃，我一直以宽容的态度来对待生活。每个星期五，我都会去老城区，那里有几个孤儿等着我的救助。我希望你不要再仇恨下去了，学会用一颗善良的心来面对你周围的人，就像你今天做的这样。”

他哭了。从那以后，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不再搞破坏，不再恶作剧，每天都认认真真地听课、做作业，一有不懂的问题，就往老师的办公室里跑。三年后，他考上了长沙的一所重点大学。四年大学毕后，他参加了工作。凭着优异的表现，现在的他已经是一家企业的副总经理了。他就是我的哥哥。每年他都会去看望一次当年的那个女老师，每次他都会动情地说：“老师，我之所以会有今天，多亏了您当年的循循善诱。谢谢您！”

是的，或许你曾被别人欺骗过，或许你曾经憎恨过，但你无法一下子改变这个社会，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自己的心里种一颗善良的种子，用爱孕育，让种子开花。这些绚丽的花，会温暖你和你周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