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是一种“小确幸”

文/庄雅婷

我的师兄李海鹏曾经说过：“陈丹青先生第一次去美国，大吃一惊：街上的年轻男女，人人长着一张没受过欺负的脸！我猜陈先生忘了说一句话，那还是一些不准备欺负别人的脸。”受欺负的脸长成什么样，我还真没见过，但不快乐的脸我可是见多了。如果你在街头站一会儿，观察路人的脸，就会发现很多人面无表情如一块冰冷的铁板，更有眉头紧锁尽显压力巨大者，还有各种幽怨、愤恨、欲望强烈的面孔，让你觉得，原来我们格外热爱那些纯真幼稚的面孔，只是因为他们有着阳光和开心的面容。

那种淡淡的、会心微笑的面庞，是需要修炼的。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同意一句俗语：“相由心生。”真的，有些貌似很俗的话，仅仅是因为被重复得太多，但它无限接近真理。虽然有人很擅长在生活中也做一个演员，但心灵所携带的信息是骗不了人的，由灵魂带来的温暖感，一定会营造出某种舒适的气场。所以，我们经常这样形容一个女人：“她看上去很舒服，她让人感到温暖。”

其实这种感觉很难用言语精准表达，也不需要表达。这事和健康的身体一样，当你身体健康的时候，你不会明确地感觉到某个部位的存在或机能的运行，只有当某处有问题的时候，你才会感到它的重要。同样，温暖就好像你舒服地沐浴在春日的暖阳中，有轻柔的风掠过，你不会发出“真暖和呀”这样的感慨。如果需要诠释，或者需要提醒自己珍惜这一切，那说明温暖已经成为奢侈品，温暖已经离你远去。而把温暖寻找回来的过程可能是艰辛而漫长的，就好像仔细调养那些患病的身体。

温暖是一种“小确幸”——微小的、确定的幸福。轰轰烈烈的燃烧虽然壮观，但太容易灼伤人；而冷漠克制，很显然与理智和现实有紧密的联系，更有可能是一种保护色。我们生活在当下，每一座城市都急切地想成为国际大都市，唯一的价值体系是成功。言必谈政治、经济和意义的时候，温暖就变得可有可无，就被视为小情调、小清新、小文艺的锦上添花。所以，每个人的内心都有点像一个无坚不摧的钢铁战士，冷冰冰、硬邦邦的。虽然有可能只是外壳如此，内里依然是柔软的。而温暖就在那儿，一直不温不火，显得太过平常，不拧巴、不激烈、不出位，如一粥一饭般平实朴素，所以平凡得不值得过多关注。乃至慢慢地，我们的生活充斥了压力、焦虑、奋斗、拼搏这样的词儿，温暖就真的变成了一种奢侈品。

可是，温暖真的是微小的、确定的幸福啊！它那么容易实现，那么容易打动人心。你只要放低自己，放过自己，就很容易得到。物质会带来温暖，但根本不用很昂贵的东西，一张亲手写的卡片，一条自己织的围巾，一杯恰到好处递到手中的茶，一把细碎的小野花……而温暖往往是非物质的，一个拥抱，额头的一个亲吻，小动物般亲密地依偎过来的姿态，朋友一句鼓励的话语……这听起来俗套吗？但也许就是这些东西让你感觉到爱和被爱，感觉到自己是在真真切切地活着。一个时常感觉温暖的人，脸上一定会有笑意自然溢出，而一个让人觉得温暖的社会，行人们的表情也许会更多一些轻松愉快吧。

我相信，人性的温暖一定是伴随灵魂而来的。传说灵魂的重量有21克，那么要是能少1克宏大，多1克温暖，人生是不是会显得更有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