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连续的两次手术,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精力,对我而言,要让母亲活着,这个家别散了,所以异常沉重地在医院签下了许多字,也许此刻保命要紧。连日来的匆忙、疲惫,忧虑,脚步如踩在棉花上一样,整个人没有根基地漂浮着。昨天在整理课件时竟然睡着了,结果误了十来分钟的课,这是很少发生的事情,当然责任完全在我自己。这年头活着是一件很需要勇气的事情。网上看到,阿沛阿旺晋美去世,享年100岁,也是老寿星。联想到最近去世的名人都很长寿。突然在内心想到自己十多年前的一句话:有些人想死都难,而有些人想活着也是非常不易的。对于这个世界谈不上什么乐观与悲观,对于我等芸芸众生而言,更为重要的却是坚持的勇气。也许,我们什么都可以丢掉,但唯一不能丢掉的就是勇气,那是我们行走江湖的唯一行囊。
最近常想,能够在一个人心里经常想起的话注定是代表那个人的一种思想姿态。在换乘2路车的间隙里突然想到十几年前读过的《卡夫卡日记》里的一句话:“无论什么人,只要你在活着的时候应付不了生活,就应该用一只手挡开点笼罩着你的命运的绝望……但同时,你可以用另一只手草草记录下你在废墟中看到的一切,因为你和别人看到的不同,而且更多;总之,你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就已经死了,但你却是真正的获救者。”记得当时读到这句话,心灵为之一震,就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了卡夫卡,喜欢一句话不需要理由!
此刻,我突然想知道,我们的另一只手在荒诞年代里应该记录下什么?换言之,什么是值得我们记录的?一份拥有尊严的记录应该与良心有关,在良心被狗吃了的年代,提到良心,我们是否会感到一种羞愧,羞愧于良心的沉沦与无为。这个世界肯定有很多东西是不值得记录的,而真正值得记录的,却总是找不到出口。同样也有一些话,早已存在,我们都是寻找者,找到它,并大声地说出它,那是我们的责任。为了不看到丑恶,一定要扭过头去吗?今天给博士生上公共课,我的课件的副标题就是:捍卫我们的责任!其实,很多人没有注意到这样的文字,我们总是习惯于说“捍卫我们的权利”,其实这是虚的,我们有什么权利,没有人知道。更何况权利是那样轻易得到的吗?在一个习惯了名义上集体负责,而实际上是集体不负责的神奇国家,存在的只是对权力的贪婪攫取。在权力分账的盛宴里,责任成了一种虚拟的遮羞布(权利是法律上的概念,而权力则是政治学上的概念)。因此,在无法明确权利的背景下,先从捍卫我们的责任开始,由此生发出来的权利是值得尊敬的,也是值得向往的。当每一个人都在内心体认到“我们是有责任的人”,那么这个国家就是有希望的,因为责任划定了我们行动的范围与边界,同时,责任也标示出我们的权利在哪里,这也就是自由的限度。美国女作家苏珊·桑塔格曾说:“生命不光是一个勇气的问题。”对此,我是同意的,只是她不知道,生命还是一个责任问题。没有责任,每个人都是被遮蔽的,责任让存在自行呈现。我们是多么佩服那些敢于负责的人。
所有的成功与失败,都是针对那些敢于负责的人而言的,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称自己是成功或失败的,这两个神圣的词汇,是奉献给英雄的。因此,做一个有责任的人,就是一种使命与召唤,只有从这个意义上说,拯救与救赎才是可能的!
(2009-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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