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阿狄森
与妻子玛莎举行婚礼的那天，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一天。
那时的我们，年轻而有活力，皮肤晒成深褐色，看上去很精神。那天，摄影师拍下的都是我们微笑、拥抱和亲吻的镜头。我们是最幸福的主人，一点儿也不怪异，也毫无倦怠的神情。我们就像结婚蛋糕上的那对小瓷人一样幸福而无忧无虑。
婚礼进行时，大家拍照，切蛋糕，扔袜带，掷花束，玩得不亦乐乎。这时，奶奶轻轻地拍拍我的肩头，在一阵欢快的祝福声中，我把她揽入怀中，她在我耳边说道：“亲爱的，和我跳支舞，好吗？”
“当然可以了，奶奶。”我真诚地微笑着回答她，不巧，这时从外地赶来一些客人，我不得不过去迎候他们。一小时后，奶奶又向我发出了邀请。我同样微笑着答应了，并伸手做出邀舞的姿势。这时过来一些大学同学，把一杯鲜啤酒放到我手中，并把我拽走，要在新婚之夜前给我些建议。
最终，奶奶不得不放弃。
在频繁的拥抱、亲吻和推杯换盏的欢愉之后，我与妻子开始了蜜月之旅。我们乘船在迈阿密游览了一周，但这期间一种莫名的不安一直烦扰着我。
最终我们回到了新家，摄影师在电话留言里告诉我们，婚礼照片已经都冲洗好了。我们顾不上收拾行李，迈着疲倦的步伐去取照片。几个小时后，我们仔细看了所有的照片，婚礼的热闹场面不时地浮现在眼前，我手拿其中一张照片，不禁陷入了沉思。
照片上的两位客人欢快地跳着舞，他们汗涔涔的，一副笑逐颜开的样子。但我关注的不是这对开怀大笑的客人，而是背景处的奶奶。
我注意到她身着蓝色晚装，佩戴着简单的珍珠饰物。我知道，她的新发型是专门为那天设计的，尽管收入有限。我看到了她那双有些破损的鞋子和抽了丝的袜子，还有那双倦怠的手，紧握着一块旧手帕。
这张照片上的奶奶在流泪。我知道那并非喜悦的泪水。那便是我蜜月不安的根源所在——没能和奶奶跳舞。
我吻了一下妻子的脸颊，开车到了几英里外奶奶的小寓所。我敲了门，看到了奶奶，她的新发型依然漂亮，但是褪了色的便装却取代了那身体面的蓝色礼服。
奶奶无力地微笑着迎接我，用虚弱的双臂拥抱着我。我知道她一定很想知道我和妻子度蜜月的事。而我所能做的只是表达无尽的歉意。
“对不起，我没能和您跳舞，奶奶，”我非常诚恳地向奶奶道歉，挨着她坐在旧沙发上。“那是一个极特殊的日子，只因没能陪您跳舞，而不那么完美。”
奶奶望着我的眼睛，她的话让我难以忘却：“不要说傻话了，亲爱的。在我的一生中，你已经和我这个老太婆跳了很多支舞了。还记得你小时候在这儿度过的那些周六的夜晚吗？我放劳伦斯·威尔克的音乐，你便踏着我的毛绒拖鞋跳个不停，还大笑不止。不知其他的奶奶们是否有这样美好的回忆呢。我想我是幸运的。
“当你身为完美的主人，给所有的客人带来快乐时，我在旁边看着，心里有的只是骄傲。婚礼就是这样，有新有旧，有得有失。
“噢，你想，我这样一位老太太，穿着蓝色的礼服，看着你与漂亮的新娘共舞，我知道我该放手了，因为我已经拥有多年了，你只不过是我借来的，一旦你找到了理想的伴侣，我就得让出来——现在你们彼此拥有对方，能够互相照顾，我可以安度晚年，不必再为你牵肠挂肚了。”
那天我和奶奶都流了许多幸福的泪水。
正是那天，奶奶让我体会到了既为儿孙又为人夫的意义。接受了那个教训后，我邀请奶奶跳了一支新婚舞曲。
她没像我一样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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