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书时没有教师节,也不会在节日给老师送礼物,可是我们师生间的情谊,在几十年后还铭刻在心,我想这是献给老师最好的礼物,可能也是老师最想要的礼物。近五十年了,老师的音容还在眼前,浓浓的师生情,已经沉淀为难以忘却的记忆。
记得初中第一堂语文课,上的是《落花生》。那天慈祥的夏炳老师用标准的普通话为我们领读课文:“落花生,我家屋后有半亩闲田……”抑扬顿挫的声调,使我们如听天籁。虽然我们学过普通话,但到小学五、六年级读书时,早已变成土话了,所以我感到无比敬佩,直到今日想起夏炳老师,耳边还会响起他那动人的声音。相对于夏老师的标准普通话,教我们物理的陈川巨老师那“每——(妹长音)立方厘米五(重音)克”的带有浓重台州乡音的普通话,就显得有点滑稽却也使人不能忘怀。
为我们上历史课的邵贞文老师戴一副高度近视眼镜,经常穿一件黑棉袄,课本总是卷起来放在口袋里。他常边讲历史知识边讲故事,讲授完毕,才不紧不慢地叫我们把课本翻到第几页,而他自己的课本还没有拿出来,就带着我们“某年某月某日……”地读起课文来。
教地理的俞道荣老师有着银白色的头发,他微笑着告诉我们,中国的版图像只大公鸡。教外语的林乃风老师总是笑眯眯的,教我们“A、B、C”,还带着我们唱字母歌。班主任胡星河老师的笑就令人捉摸不定了,每当预备铃响过,胡老师就会拿着书本、教具笔直地站在门口。这时,我们就会在他的脸上猜测今天所有同学的命运,如果他的脸色是平静的,那么我们就会在和煦的阳光下上完一堂数学课。而如果看到他的脸上有一丝“笑”容时,心里就会像小鹿一样跳起来,因为大家肯定要被狠狠地批评一顿了。
最让我们惊心动魄的当数教音乐课的蔡天籁老师,那天我们怀着好奇心,第一次走进音乐教室,坐在高低不一的椅子上,看着一架黑乎乎的庞然大物。冷不防蔡老师伸出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敲出一串“do——re——mi——fa——”的音符,这不同于风琴的轰然巨响,让全体同学着实吓了一跳。直到我们用还略带童音的嗓子,依蔡老师要求合着钢琴的节拍,“呀——呀——,呀——呀——”地练起嗓音时,跳跃着的心才慢慢恢复平静。
与我结下最深厚情谊的是向新远老师,虽然他没给我上过“正课”,但在我心中留下的却是永世难忘的恩情。记得那是一个晚自学下课后的晚上,我和其他两个同学决定一起留下来改装幻灯机。同学们都走了,我们就关起门来悄悄地研制起新式“武器”。这时门外传来值班老师的脚步声,为了不被老师发现,我们灵机一动拉灭电灯,钻到课桌下面,以图蒙混过关。而两只耳朵却紧张地听着门外的动静,在听到脚步声来而复去,直到没有一点声音后,就迫不及待地钻出桌子,拉亮了电灯。这时,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教室门突然打开,一位带着红袖套的老师站在门口,仔细一看是向老师,我们只得乖乖放下双手,低下小脑袋,站成一行,心里说着“完了,完蛋了”。果然我们的“武器”被全部收缴,灰溜溜地回了家。
第二天,我们在忐忑不安中上完了一天的课,下午快放学时,向老师叫我们到三楼去,“三楼是校长室”,让我们三个人害怕的事情终于来到了。怀着惶恐的心情来到三楼,向老师带我们去了他工作的广播室,当我们正手足无措地准备接受“宣判”时,向老师说:“你们搞课外兴趣活动是好的,我同校长商量了,决定让你们成立学校幻灯组,给你们一台幻灯机,由我辅导。但你们要遵守学校纪律,不能违反作息制度。”听完向老师的话,我们如释重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里想着向老师真好,我们违反了纪律,不批评处分,还给我们这么好的学习机会。谈话后,向老师还带我们参观了学校的仪器室,演示了“雷击装置”等实验仪器,进一步诱发我们学习科学知识的兴趣。事后又给我们很多玻璃片,并教会我们“涂墨法”等幻灯片制作方法,带我们一起操作学校里的投影反射幻灯机等各类幻灯机。这一切给了我很大激励,因为画幻灯片,使我更喜欢画画、写字,以至在今后的日子里,我通过自学成为省美术家协会和市书法家协会的会员。所以几十年后的今天,向老师依然是我的良师益友。
岁月流逝,我的老师中已有许多人作古,但这浓浓的师生情却是永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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