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延的长白山铺过村庄,乡亲们便有了一份踏实,世世代代便在这份踏实中生活着。
喝着甘甜的山泉生活着,幸福,快乐。
乡亲们在长白山下盖了几间小屋,屋里圈着泉井。
太阳出来时,阳光总是翻过长白山,一层层洒在静谧的村庄、良田上,落在小屋上。
迎着阳光和雨露,王村民每天都快乐的下地劳作,在大地上奏响动人的乐章。王村民是村庄里的老人了,见过的世道比村庄里的年轻人听到的多。日子虽然万花筒似的变化,但变不出王村民的眼睛。
王村民眼里总是盛满了笑。
王村民亲眼看见公路从村庄擦身而过,房屋在公路旁接踵而起。飞速的汽车轮从此让村庄不得不处于兴奋中,乡亲们的欲望也被唤醒了。王村民的担忧却出来了。
可不,村庄的小路变宽了,连接着公路。公路变成了街道,乡亲们变成了商贩。
望着公路中穿梭的车辆,更多的村民生出了希望。
传出消息,村庄里要建厂了,年轻人有望当上工人了。
真的建厂了。在长白山下。
厂建好了,开始生产了,乡亲们失望了,厂子根本不在村庄招收工人;更失望的是,长白山下的几间小屋里,泉井从此不再清澈,发乌,发臭……乡亲们这才弄清厂子其实是化工厂。
与乡亲们世代相依为命的泉水,被厂子切断了泉脉。
大伙要砸了厂子,被村长喝住了。
乡亲们这才恍然大悟,村长其实才是化工厂的幕后老板。
乡亲们反映到上边,才隐约听说上边也有人撑腰。反映到更上边,总算看到更上边的人的笑脸。
更上边的人穿着制服,一脸谦和,请他们坐下,递过茶水,掏出小本,一本正经地听他们七嘴八舌,耐心地一条条记下。然后一脸谦和地安慰他们,放心,你们反映的问题,我们立马派人下去监测。
说话的是环保局的人。乡亲们心里热乎乎的,七嘴八舌说,还是上边的人好。
环保局的人说,如果你们反映的问题属实,我们坚决关闭。
像一团蜂蜜塞进了乡亲们的口中。
第二天果真有几辆小车进入村庄,进入厂子,乡亲们注意到了村长脸上的乌云,心里“哼”道,看你还神气几天!目睹厂子仍冒乌烟,心里“哼”道,看你还能猖獗几天!乡亲们脸上就有了灿烂。
小车走后,厂子的乌烟并没停止。
一天又一天过去,厂子的乌烟仍没停止。
乡亲们也没有得到上面任何答复。
乡亲们跑到上面环保局质问。
还是那位一脸谦和穿制服的人,掏出小本,耐心地听他们七嘴八舌,一一记下。然后说,我们监测过了,没有问题。
乡亲们说,你们不是到现场看过了吗?乌烟污水你们没见吗?
穿制服的人仍然一脸谦和地说,经过监测,各项指标都符合规定,手续也是齐全的,没有什么问题。至于山泉水,也不一定是厂子污染。
乡亲们哑口无言,知道走错了门,只想回村庄砸了厂子。
可乡亲们最终没有砸厂子。原因是,大家看见王村民一家老少从长白山上背水下来了。一家家开始效仿。
想砸厂子的人一天天减少。
怨声从乡亲们的嘴上咽进肚里。
现在,提起那化工厂,村庄里的人几乎就是一丝苦笑。
就这样,长白山下的小厂越来越多。
村庄被严重污染。
村庄里有一位教师终于忍无可忍,通过网络向媒体发了一封投诉信,希望通过舆论监督来改变村庄的环境。
信发出不久,村庄来了两位记者。
记者进村庄采访时,正碰到在地里劳作的王村民。记者问,大叔,听说你们村庄被一个化工厂污染了?王村民连连摇头否认,嗯嗯嗯嗯。
记者再问,王村民却不言语了。
记者想找到那个写投诉信的人,村庄里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记者无可奈何地走了。
目睹记者走出村庄,乡亲们的心里却是矛盾万分。
他们多么希望,突然有一天,报纸上登出化工厂污染的事,然后来人把厂子轰轰烈烈地拔了。
朴实的乡亲们,总是耐心地活在这样的希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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