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江良
胡天是笑队最小的队员,今年16岁。
胡天是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加入笑队的。因为那时他娘生病死了,私生儿的他失去了一切经济来源。
笑队的行业性质有些类似于眼下盛行的乐队,其主要职责是通过“笑”给客户带去热闹和快乐。
据笑队老板透露:创建笑队的前提是:如今的人们整天为生活奔波、担忧,越来越不懂得笑了,即使在喜庆场合,也习惯以一副愁苦的面庞出现。
因为笑队是一种行业,其服务的内容——“笑”,作为一种职业,自然不再是平常的笑,它具有更高的要求:必须声音洪亮、音质饱满、充满欢快。
对于“笑”的前二条要求,笑队的队员操作起来几无困难可言。难度最大的莫过于最后一条——充满欢快!这就是说,一旦进入工作,不管你是快乐还是悲伤,都必须强作欢颜。要在悲伤时“欢笑”,可想而知那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
半年下来,胡天已经厌倦了那份工作。但由于除了“笑”,他实在没有把握找到其他的行当,所以依旧痛苦地支撑着。
这天,胡天又像往常一样去上班。到了单位,老板通知他们,今天要为一位大老板的婚庆场合去“笑”。他在布置任务时强调指出:“这位客户出手非常大方,你们必须'笑'得比以往各次更出色。要是'笑'得好,每人奖励10元;要是谁影响了这次'笑',就叫他立马走人!”
接受了任务,笑队一行来到结婚现场。
那场婚礼是在这座城市最豪华的大酒店举行的。新娘是一位20岁上下的娇美女人,新郎看上去比较老些,估计在40岁左右。胡天从一些宾客的窃窃私语中隐约得知,新郎这次结婚是梅开二度。
胡天无暇关心新郎是哪家公司的老板、梅开几度,他只是警告自己这次可不能“笑”砸了!
胡天和其他队员列队站在酒店大堂两厢,屏息静气地等着主婚人宣布婚礼开始。他们的任务是主婚人一宣布婚礼开始,就纵情欢笑,直至婚礼结束。
主婚人开口说话了。胡天一听到“新郎胡仪”几个字,心里不由得格登了一下。他娘曾告诉过他,他的爹就叫胡仪,是一家建筑公司的老板。于是,胡天迫不及待地问旁边的宾客:“新郎是不是在一家建筑公司当老板?”得到证实之后,胡天的脑袋顿时“轰”地炸开了。
这时,宣布即将结束,“笑”马上就要开始了。可胡天愣着,失去了任何笑的欲望。他的耳畔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娘临死前对他说的话:“你爹是个没有良心的人,我生下你后,他从没来看过一次,还不承认你是他的儿子。”心里充塞着难以言状的愤恨和痛苦,那一刻,他只想哭一场,狠狠地哭一场,哭自己不幸的身世,哭这些年来娘俩承受的苦楚。
正在这节骨眼上,站在胡天旁边的同事似乎觉察了胡天的异样,用手肘碰了他一下,提醒他:“别愣了,快开始了!”
胡天这才一下子被惊醒过来,想起了老板布置任务时强调的话:“要是谁影响了这次'笑',就叫他立马走人!”内心便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担忧:他无法想像自己一旦失去了这份工作,今后还怎样生活?!
“笑”开始了,胡天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恨、酸楚和痛苦,尽量以最饱满的音质,装出无比欢快的样子,响亮而持久地“笑”着……可伴随着那“笑”声,胡天的心却被利刃连连剜着似的。
婚礼结束了,任务完成了。胡天第一个离开了大堂,跑进酒店卫生间。他将自己关在里面,再也忍不住肆意痛哭起来……
这次“笑”,客户胡仪非常满意,他给了笑队丰厚的报酬。
笑队老板鉴于自己麾下的出色表现,不仅没有食言——奖励每位队员10元,而且多奖了胡天50元。他认为这次“笑”胡天表现得最为出色。
这次“笑”之后,胡天离开了笑队。至于他离开的原因,笑队里没一个人说得清。
诗文并茂
变异的人
到处是溃疡的风景你的眼睛和五官
被泡在沸腾的尘埃里
而你的思想正在蒸发然后消失
在鼻尖和下颔之间有一口硕大的嘴巴
足可以吞下所有的黑暗
幽谷拾光
细细品之,那大众心态和客观的世态油然而跃于纸上。笔锋所及之处,直面人生,负载了太多的社会责任感。静心读之,思接千里,意通八方,感慨万千。
蛟龙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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