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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器官的身体和欲望的机器

时间:2023-12-2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生成以无器官的身体为场所。一种是空虚的无器官身体,还有一种是充实的无器官身体,这是强力得以流通的地方,是权力、能量、生产得以发生的地方。无器官身体有别于身体组织,后者是单一的、统一的、有机的、心理的整体。欲望组装成连贯性的平面,同时象征着无器官的身体,它所调动的力将人们带入前所未有的危险当中,这个组装的机器涉及一个集体,一整套社会体制的生成。

“我们必须把哲学看成一股力”,吉尔•德勒兹如是说道:“但力的法则却在力只有在被此前存在的力的掩盖下时才能出现。”[14]哲学模仿生活,生活模仿物质,哲学从本质上说是一种涌动的生命之力,但由于希腊哲学——理性主义的出现,哲学的本来面目就被掩盖起来了。德勒兹把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归结到苏格拉底,从此哲学家的目光不再关注浩瀚星辰,而是带着牧师的面具来凝视人。希腊哲学带着各种格式和法则来观察人,结果却丢失了人。对于哲学家自身来说,我们可以得知他的美德,他对感性情绪的摒弃,和他对智慧的热爱,但是我们无法推测他的独特的情欲和孤独,因为我们对他如何如此生活的那些本质冲动缺乏根据。德勒兹认为,哲学命中注定要在历史的发展中堕落,遗忘自身和反对自身,一如海德格尔述说的丧失存在之根基。思想并不促使一种更加积极的生活,反而提出了高于生活的价值判断以限制生活。理念高高在上宰制生活,生活也贬值为否定性的此岸,生命被弱化到如此地步,以至于彼岸世界的幻相成为信念。德勒兹高度赞扬了尼采的颠覆,他用哲学的锤子击碎了以往的真理和权威,使人按照他支撑重量和承载负担的能力来生活。通过创造性来生存,在这里明显和马克思有不同的维度,创造意味着推陈出新:“那么,所剩的一切就只有批判的幻觉和创造的幽灵,因为与创造者相对立的莫过于承载者了。创造就是轻装上阵,就是卸掉生活的重压,就是发明新生活的可能性,创造者是立法者——舞者。”[15]德勒兹抨击了黑格尔的辩证法,因为辩证法把活生生的人还原为精神或自我意识,生活属性表现为一种缩减了的生活,一种伤残的思想,那么,人还能成为真正的主体么?德勒兹解析了尼采的权力意志,力是真正的本质,包含本源的力、征服和破坏的力、次要的力和调节性的力等等。“因为力的本质就是与其他力构成关系,而且恰恰在这种关系中力获得了本质或性质。力与力的这种关系称作‘意志’”。力与权力意志之间是互相决定的:“一个力通过权力意志发号施令,但一个力也通过权力意志服从命令。”德勒兹把力分为一般的力和反作用力,肯定的力和否定的力,他认为是反作用力在最后占了上风,权力意志中的否定力量胜利了,导致虚无主义的降临。

德勒兹哲学另一块战斗阵地就是身体。他援引斯宾诺莎的话说:“我们整天喋喋不休地谈论意识和精神,但我们居然不知道身体能做什么,它具备何种力量以及为何要积蓄这些力量。”[16]德勒兹通过生成的属性来构造身体。要理解身体,首先要理解什么是生成(becoming)。这里不得不提到他的“块茎”的概念。“块茎”是一种植物,不是在土壤里生芽、像树一样向下扎根的根状植物。相反,没有“基础”,不固定在某一特定的地点。“块茎”在地表上蔓延,扎下临时的而非永久的根,并借此生成新的“块茎”,然后继续蔓延。如同马铃薯或黑刺莓树一样,一旦砍去了地上的秧苗,剩下的就只有“球状块茎”了。一个“球状块茎”就是一个“点”,“点”的链接就是这种生长过程的结果,这个生长过程也就是德勒兹所说的“生成”(becoming)。德勒兹借此批判传统的理性主义——树状结构(arborescent structure)和根状结构(rhizomic structure),隐喻一种线性的有序结构。它实际上窒息了生命的生成。而身体也是一种生成,只有身体才能感知外部的客观世界。生成以无器官的身体为场所。一种是空虚的无器官身体,还有一种是充实的无器官身体,这是强力得以流通的地方,是权力、能量、生产得以发生的地方。无器官身体有别于身体组织,后者是单一的、统一的、有机的、心理的整体。

德勒兹描述的欲望不是指自然状态的欲望,他甚至不承认欲望的内在冲动。德勒兹和加塔利别具一格地认为:“欲望只能在组装或装配成机器时才存在。”[17]欲望是需要组装的,需要建构出一个内在性平面使欲望得以展现。“欲望的每一个组装都通过建构使其可能,并通过使其可能而使其发生的一个平面来表达和创造一个欲望。”欲望是构成性的、而不是自发性的。欲望组成一架机器,它不像是某个器官或者某一个机能,欲望只有在作为每个零件都完整无缺的机器上才展开效用。在这种意义上,可以说德勒兹的关注点是使欲望得以运动的那个组装,那个非传统的结构。组装可以是自然的,也可以是政治的,但都是欲望共存的一种方式。组装由互相跨越、表达和阻碍的不同路线构成,不同路线又构成内在平面上的一个特殊组装。德勒兹喜欢用“强度的连续、流动的综合、粒子的散射”来表达这种组装,欲望在平面上的点是一个个被建立起来的,然后通过连续、综合、散射等作用使平面成为连贯性、不可分割。组装意味着多元化的事件,标志着过程的动词不定式和不确定的代词。集体的机器组装是欲望的物质生产,也是语言表达的原因。虽然之前欲望一般被当作主客体之间的桥梁,但欲望的主体逐渐被分裂,客体也被事先遗失了。在此意义上欲望不能被定义成缺失,因为缺失代表了实体性的主客体存在,代表着欲望的实证性。欲望并不是内在于主体的,也不是趋向于客体的。德勒兹说:“欲望严格地内在于一个并非事先存在的平面,一个肯定是被建构的平面,粒子在那里放射出来,流动在那里集合。”[18]欲望不会预先假定一个主体,只有当某人意识到不能再使用“我”的称呼时,欲望才能显现。欲望也不会单单趋向于一个客体,只有当某人意识到不再寻求掌握某一确定实在的客体时,欲望仍然能够出现。欲望丢失了主客体坐标,其实质完全是不确定的,从客体或主体中释放出来的粒子和流动在欲望这里汇合交叉。欲望组装成连贯性的平面,同时象征着无器官的身体,它所调动的力将人们带入前所未有的危险当中,这个组装的机器涉及一个集体,一整套社会体制的生成。德勒兹藉此分析资本主义在全球的展开,作为一股经济的力量,无限制地超越国家本身的解域化,超越人类被迫生存的区域而组装成自由交易的全球化社会。马克思当年在分析资本主义的时候预见到这“冲垮一切限制和契约”的抽象普遍性的时代一定会到来,而资本作为一种解码流动的公理,正在以新的形式组装成为当下政治和技术的形式的机器来奴役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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