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两千多年的形而上学史一直是理念主义的扩张史。力量被逐出自己的领地然后不断边缘化的过程并没有引起任何的警惕,人们反而因此洋洋自得地认为是文明的进步。若不是这种畸形的发展到了极致演变为虚无主义,虚无主义使得无法忍受自己的生存成为常态,人们就很难从历史的迷梦中苏醒。虚无化的严峻状态迫使人们严肃地对待以往的形而上学,在这种对以往持普遍怀疑的思想环境中,尼采展开了他的攻击并将力量重新拉进人们的视域中,他以颠倒的方式重新恢复了力量的本体地位。
马克思的工作则更彻底地恢复了人之本质力量的权威性。本质力量经过劳动这种形式对象化到自然,以物的形式直接生产了产品,同时也使自然变成了属人的自然——工业社会。另一方面,人作为生产力量的提供者得到规定。如果历史就是生产力量→产品→重新占有的循环重复,力量发展问题就会十分简单。马克思详细论证了简单的自然经济之不可能性,因为私有制和分工的资本主义模式必然会使生产扩大,也就是说,生产力量不再受人掌控,而是按照资本逻辑去扩大自身。资本作为独立的旧有力量去胁迫新的生产力量按照自己意志去发展壮大,然后又把新的生产力量作为自己的一部分吸纳到资本中来,进一步扩大自己的胁迫能力后,从而使更多的生产力量服从自己的意志。这等于是压榨人们支配自己的力量的空间,人们越来越感觉自己的力量不属于自己所有,越来越感受到主体性的消失,越来越被资本的意志所奴化了。这就是异化的全部。异化是一种关系颠倒:主体成了客体,客体成了主体。原先被人掌控的力量现在控制了人。马克思把异化的原因归结为历史的客观因素(分工和私有制):“受分工制约的不同个人的共同活动产生了一种社会力量,即扩大了的生产力。因为共同活动本身不是自愿地而是自然形成的,所以这种社会力量在这些人看来就不是他们自身的联合力量,而是某种异己的、在他们之外的强制力量。”[1]乐观的预计是,只要当这些因素全部消失的时候,异化现象也就消失了。其实,恶魔往往居住在自己的天性中,我们在力量层面看到的是更严酷的本质。力量的本性就是要追求强大,追求强大的方式就是要从人身中独立出来并力图控制一切。异化现象只是力量本性实现过程中的一部分,力量从来不会把任何束缚(包括人的身体和意志)放在眼里。
尼采的颠倒犹如打开潘多拉的魔盒,力量被释放出来后显得毫无节制,且由于被理智主义压抑太久的缘故,肆虐地施展报复,异化后的力量朝着更加复杂多变的方向发展。首先,资本力量使得社会形态变得异常的不稳定,生产与生活的不稳定状态使得人们产生了谋求统一解决的渴望,民族国家以强有力的保障者面目登上历史舞台,极端的意识形态迎合人们的安全需求,力量在争夺对人类和资源的控制权的时候不惜上升到最高形态——暴力(战争)来解决问题。其次,资本力量在追求自己纯粹数量上的增长时并不注重自己的质的提升,即实际控制力的大小,往往在人类盲目的主动依附中误以为已经实现了控制,并把这种控制力虚假地添加到已拥有的控制力总体中,其结果是力量不断地虚无化。最后,资本力量的肆虐打破了以往人类社会的各种框架和规则,虽然这些框架和规则就本质来说也是力量,但却是作为不同质的力量存在的。资本力量是人类力量发展史上的一个极端,极端的异化力量把所有不同质的力量都收归己有。这就是资本主义社会高度通约性的原因。
作为资本形式的力量会不会发展成其他的形式?力量无限制的增长会不会一直保持下去?还是在某一临界点因为承受不住自己的重力而坍塌?还是会处于封闭式的膨胀—收缩的永劫轮回中?我们试图从力量的发展轨迹中对未来趋势先行地有所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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