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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説文解字敘》補注

时间:2023-12-3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這裏所録的正文,是《説文解字敘》的前半篇,作者論文字和他自述著作概況的要義都在這裏了。他著有《説文解字》、《五經異義》、《淮南鴻烈閒詁》等書,後兩書現在已佚,只有《説文》存在,但有些地方不是原來面目了。這些著作都是研究《説文》的要籍。《五經文字》,唐張參撰。這裏《説文敘》裏的話,就是從《繫辭》來的。書成,號曰《古今文字》,凡四十卷。

蔣禮鴻

這個注解所以稱爲“補注”,是因爲我們已經用了王筠的《説文句讀》一書中的注,爲了便利初學,給王注作了一些補充、修正和疏解,使王注更通俗明白一些。

這裏所録的正文,是《説文解字敘》的前半篇,作者論文字和他自述著作概況的要義都在這裏了。作者許慎,東漢汝南人,字叔重,他是當時有名學者賈逵的學生,賈逵就是《説文》中説到的賈侍中(官名)。而許慎自己也是一個有名的經學家,當時人對他有“五經無雙許叔重”的評語。他著有《説文解字》、《五經異義》、《淮南鴻烈閒詁》等書,後兩書現在已佚,只有《説文》存在,但有些地方不是原來面目了。現在最通行的《説文》的本子有兩種:一種是五代南唐徐鍇的《説文解字繫傳》本,一種是他的哥哥徐鉉的宋代校定本,前者稱爲小徐本,後者稱爲大徐本。

王筠,字菉友,清山東安邱人,是《説文》專家,重要著作有《説文句讀》、《説文釋例》兩種。清代注釋《説文》的人,以嚴、段、桂、王爲著名;王就是王筠;嚴是嚴可均,烏程(吴興)人,著有《説文校議》;段是段玉裁,金壇人,著有《説文解字注》;桂是桂馥,曲阜人,著有《説文解字義證》。此外還有朱駿聲(元和,今江蘇吴縣人)的《説文通訓定聲》。這些著作都是研究《説文》的要籍。

這篇文章可以分爲兩大段,第一大段從開篇起到“六曰鳥蟲書,所以書幡信也”爲止,講文字源流變遷,六書條例;其餘是第二大段,講著作《説文解字》的動機及其體例。

第一大段分五段:第一段,從開頭到“言文者宣教明化於王者朝廷”,説書契的興起。第二段,從“倉頡之初作書”到“靡有同焉”,解釋“文、字、書”的名義。第三段,從“周禮,八歲入小學”到“令長是也”,解釋“六書”名義。第四段,從“及宣王太史籀”到“八曰隸書”,説西周、六國、秦文字的變更。第五段,從“漢興有草書”到“六曰鳥蟲書,所以書幡信也”,説漢時對於文字的傳習、整理。

第二大段分四段:第一段,從“壁中書者”到“可得略而説”承前一大段中“孔子壁中書也”説起,説明古文經及鼎彝的文字之可信。第二段,從“而世人大共非訾”到“豈不悖哉”,説“世人”對古文字的反對以及他們對文字的謬誤説法。第三段,從“《書》曰,予欲觀古人之象”,到“知天下之至嘖而不可亂也”,説明文字的重要,以及解説文字應該遵循文字的本來面目,引起著作《説文解字》的用意——修古。第四段,從“今敘篆文”到篇末。説編制的體例。

(這裏指王筠的注,以後方括號裏的“注”字與此同)〕乾、坤、震、巽、坎、離、艮、兑、消、息:前面八個字是八卦的名稱。“消”是消失、消滅,“息”是生息、滋長。古人以爲宇宙間有對立的陰陽二氣,這二氣賦予了事物以陰陽兩種性質,正是這兩種性質使事物運動、推移、轉化。例如以陰爲小人,陽爲君子,君子和小人的力量是成反比例的,小人的力量減少了,君子的力量就增長,反之,君子的力量削弱了,小人的力量就增長。所以説,“陰長則陽消,陽長則陰消;小人道消,君子道長”。不過這裏我們可以不必管它。這裏引《六藝論》,重要的是“無文字”這三個字,這説明八卦不是文字。《六藝論》,東漢經學大家鄭玄作。

庶業其繁:庶就是庶務、庶民、富庶的庶,就是許多。

〕《尚書正義引鄭注周易》:《尚書正義》,也叫《尚書疏》,唐孔穎達等撰,現在收在《十三經注疏》裏頭。鄭,就是鄭玄。

百工以乂〕《五經文字敘百官以理”:百工就是百官,“工、官”雙聲。乂,就是治;唐人避高宗李治的諱,改“治”爲理。《五經文字》,唐張參撰。

決也王庭孚號決之大者決以書契也:《易·夬卦·彖辭》:“夬,揚於王庭,孚號。”夬是決斷的意思,揚是明白宣告的意思,孚是誠信,號是號令,意思是王者決斷政事,很誠懇地宣告出來。《五經文字敘》的意思,是説王庭決斷政事,是許多需要決斷的事情中最大的一件,而決斷治事則是要用書契的。又,《易·繫辭下》説:“上古結繩而治,後世聖人易之以書契,百官以治,萬民以察,蓋取諸夬。”這裏《説文敘》裏的話,就是從《繫辭》來的。“蓋取諸夬”,是説後世聖人因夬卦的道理來造書契,“取諸”,即“取之於”。

居德則忌桂氏曰,“則忌當爲明忌”,王弼明忌”,故説云居德以明禁”:桂氏,即桂馥。王弼,字輔嗣,三國魏人,注有《易經》及《老子》,是魏晉玄學中的重要人物。“居德以明禁”,是他解釋《易經·夬卦大象傳》“君子以施禄及下,居德則忌”的話,他所根據的《易經》本子是“明忌”,所以他用“明禁”來解釋。“居德”的居,是居積、積聚的意思,文字可以叫人接受前人的經驗,可以“蓄德”。“明忌”,宣告什麽事情是不好的,是要禁止的,這也是文字的職能。

改易殊體:殊體,不同的形體。

〕《地官·保氏》,掌養國子以道:十三經裏有一部《周官》,又叫《周禮》,傳説是周公所制定的一部講周代官制的書,其實是靠不住的,它大概是六國時的作品,漢鄭玄注,唐賈公彦疏。這部書裏分天、地、春、夏、秋、冬六官,地官是司徒,保氏是司徒的屬官,他的職掌是教養國子,國子是公卿大夫的子弟。

依顔注藝文志:《藝文志》,指《漢書·藝文志》;顔注,唐顔師古的《漢書注》。

衛恒:晉安邑人,作《四體書勢》,這裏所引説六書的話就出於《四體書勢》中,見《晉書》卷三十六本傳。

宣王太史籀及〕:宣王是西周的一位中興之主;太史,史官;籀,是太史的名字;他所著的大篆十五篇,叫做《史籀篇》,這十五篇裏的文字叫做大篆,又叫籀文。關於《史籀篇》,近代學者王國維作《史籀篇疏證》,有不同的説法,收在他的《王静安先生遺書》中,這裏可不去管它。建武,後漢第一個皇帝光武帝的年號。

王應麟:南宋浚儀人,字伯厚,著有《困學紀聞》、《漢書藝文志考證》等書。

諷籀書九千字:段氏有不同的説法,以爲籀就是“紬繹”的意思,即研究引出文字的涵義,不把“籀書”讀成一個詞兒。

殿最最末了的叫殿最前最好的叫最

召通倉頡讀者:古人讀書,先正句讀(讀音逗,就是讀書時的停頓,句是較大的停頓),再解文義,所以解釋意義也叫做“讀”。

及亡新居攝:王莽篡漢,改國號爲新,滅亡以後就稱爲亡新。居攝,攝政,代皇帝執行政務。

江式表云:江式,北魏人。北魏宣武帝延昌三年(公元514年),上表求撰集古來文字,許之。書成,號曰《古今文字》,凡四十卷。所上的表,就是這裏所説的江式表,載《北史》卷三十四。又,江式的説法,和《説文敘》没有不同,都是説王莽自以爲應運而興,應該改制文字,甄豐不過是執行了王莽的意旨而已。王筠在這裏太拘泥於文字了。

〕《尚書正義》:唐孔穎達等撰,也叫《尚書疏》,現收在《十三經注疏》中。古人稱解釋經書的爲注,或曰傳,解釋傳注的叫疏。

而得禮記》〔桂氏曰:漢人治經,有“三禮”的名稱,即《周禮》、《儀禮》、《禮記》。《周禮》是講官制的書;《儀禮》是講祭祀、宴饗、朝會、婚喪等禮節的書;《禮記》多半是議論的文章,是解説“禮意”的書。和《周禮》、《儀禮》比起來,《周禮》、《儀禮》是“經”,《禮記》就是“傳”。《周禮》又叫《周官》,《儀禮》又叫《禮經》,又叫《士禮》。這裏的注引桂馥和武億的説法,目的在於説明漢人也管《儀禮》叫《禮記》,而《説文敘》所説的《禮記》實際是《儀禮》。

〕《尚書序》:指《尚書正義》裏的序,就是所謂《古文尚書》的序,傳説爲漢孔安國所作,但這是靠不住的。漢人的確見過《古文尚書》,但現在收在《十三經注疏》裏的《古文尚書》却是魏晉間人僞造的,連序也是僞造的。

而世人大共非訾以爲好奇者也故詭更正文鄉壁虚造不可知之書變亂常行以燿於世:非訾,反對,詆毁。詭更,不依常規地改變些什麽。鄉同向,鄉壁,面對着墻壁,就是説不看事實,憑空設想。變亂常行,常行就指前面所説的正文,漢時隸書通行,“世人”就認爲常行的文字,是正文。從“好奇者也”到末了,都是“世人”對講究古文經和鼎彝文字者的意見,他們以爲,隸書就是最正規的文字,講古文就是好奇,就是自己杜撰一些没有根據的字,就是變亂正文,其目的在於欺騙、迷惑世人。在許慎看來,正是這些“世人”對文字是無知的,他們甚至把秦以後的隸書誤認爲就是倉頡所造的,他們的説法是文字學的厄運。這裏的解釋,王筠與此不同,但王説是錯的,現在就不引了。

乃猥曰曲也:這個猥字,意思和現在的“歪曲”差不多。

馬頭人爲長人持十爲斗蟲者屈中也〕《春秋考異郵》:長的本義是生長,像植物出土生長;斗和蟲都是象形字,漢人依照隸書的形體來説,就有上面這種錯誤的説法了。《春秋考異郵》和下面注裏的《春秋元命苞》以及其他的一些如《易是類謀》、《尚書中候》、《詩含神霧》、《禮含文嘉》之類,都是“緯書”。緯書是講六經的東西,裏面有許多荒誕的説法,就連名稱也是似懂非懂的;這些東西,有的是先秦的傳説,大部分是漢人附會的,其中也不無一些古代史料,但可信的很少。

苛人受錢陳群新律敘》,令乙有苛人受錢:陳群是三國魏人,字長文,魏明帝時爲司空。他的《新律敘》見於唐杜佑《通典》一書。因爲律令很多,所以分爲令甲、令乙、令丙……苛人受錢科,是令乙當中的一小類,“科”和現代植物分類學中的科的意義相似。“苛”是“訶”的假借字,“訶”就是稽查,苛人就是擔任稽查工作的人員,受錢就是納賄。苛人受錢科就是處分納賄的稽查人員的條文。廷尉把苛字説成,就完全違背令文的本意了。

翫其所習蔽所希聞:翫是習慣久了,不能覺察錯誤;所習,指上面説的“馬頭人爲長”這類謬説。所希聞,“希”通“稀”,很少聽到的東西,指古文字的説法,即上面説的“字例之條”。這裏總的意思是説:那些俗儒圖(鄙)夫,被習慣的東西所蒙蔽,不能接受他們以前很少聽到過的東西。

:“予欲觀古人之象。”言必遵修舊文而不穿鑿:先引一句《書經》,然後説它的意思。言,等於説“其意曰”。遵修舊文,遵照、繼承古舊的文字。這裏許慎引《書》來説明自己對解釋、整理文字的主張。《書經》裏所説的“象”,本來指衣服上刺綉或繪畫的花紋,許慎用來説文字,這就叫做“斷章取義”,古人引書,往往如此,在當時是較爲平常的。

孔子曰:“吾猶及史之闕文今亡矣夫!”蓋非其不知而不問),人用己私是非無正巧説衺辭使天下學者疑:又引孔子的話來反對那些不知妄作的俗儒鄙夫。孔子説:我還見到過從前的史官整理舊史的時候,遇到可疑的地方,就空缺下來,不拿自己主觀的見解給加進去,現在可没有這樣人了。下面又是許慎的話,意思是:孔子説這句話,是在反對(“非”就是反對)那些並不確實知道,可是偏不肯“不知爲不知”的人。人用己私,就是人人都拿出他的私見來。衺,今作“邪”。

經埶之本:埶,同“踨、藝”,就是六藝,就是《詩》、《書》、《禮》、《樂》、《易》、《春秋》這些經書。

許沖表:許慎的兒子許沖,於漢安帝建光元年把《説文》獻到朝廷裏去,獻書時上了一個表。

厥誼不昭:厥誼,就是其義,“誼”是意義的義的本字。

其偁》,孟氏:偁同稱,就是引用。

蓋闕如也及〕:“蓋闕”兩字連讀,“如”是後綴,“蓋闕”,也作“區蓋”,見《荀子·大略》,也作“丘蓋”,見《漢書·儒林傳》,區、丘、闕都是溪母字,發聲相同;“蓋闕、區蓋、丘蓋”都是疑而不敢説着實的神情。《説文》裏有四十多處注上“闕”字;段氏以爲這些是許慎對於某些篆文的形體、意義或音讀不瞭解,所以注上個“闕”字,嚴可均則以爲這些“闕”字是因爲許氏原文在後人抄寫的時候脱落了,而由校勘《説文》的人注上去的,王筠的注就兼採這兩種説法;其實嚴氏的説法是比較可靠的。注裏的“縑素爛捝”,“縑素”就是古樂府《上山采蘼蕪》“新人工織縑,故人工織素”的縑素,古人用它來寫書;捝,同“脱”,縑素爛了,字就脱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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