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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山里出了个好律师

时间:2023-02-0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付宪雄就出生在这大山里,喝着大山水长大的他,誓言要一辈子做个为乡亲们办实事的贴心好律师。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付宪雄作了一个人生中十分重大的决定:通过自学考试当律师,为那些受到不公正待遇的乡亲们维权!付宪雄携妻儿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
咱山里出了个好律师_云南故事:我的中国梦

郭 明

拄着一根磨光了的木棍手杖,穿着一双沾满了泥土的水筒靴,披着一件浸满了汗水的花格子衬衫,他步伐稳健地穿行在山间小路上。陡峭险峻、荆棘丛林,坑洼咯脚的烂泥路,望不到头的深山腹地,稀稀疏疏的山里人家,这一切都在诉说大山里的空寂和贫穷。他在这深山里寂寞地行走了十数载,走了多少路自己也数不清了。

老远人们就瞧见了他:“看,那一定是付律师。”等到挨近了,大家亲热地与他打招呼:“到我家坐会儿吧付律师。”他微笑地回应:“不了,还要走访几处地方,张东家后天就要开庭,我再找找有什么能够帮助他的证据。”

望着他不停地走远,人们交口称赞道:“他真是个很了不起的律师啊!自从有了付律师,咱遇到什么不公的事总算有个盼头了。”

磅礴起伏的乌蒙山下,百万人口的大县——镇雄,就屹立在赤水河源头。这里孕育了一大批优秀的人,他们用乌蒙山做笔,赤水河为墨,写下一个个坚忍不拔的故事。付宪雄就出生在这大山里,喝着大山水长大的他,誓言要一辈子做个为乡亲们办实事的贴心好律师。

忽然,一个趔翘,他险些摔倒,扒在墙埂上的手掌也蹭破了皮,正汩汩往外流血。摘一些火草叶,在嘴里嚼碎了,抹在伤口处,算是治疗了,这是山里人最有效的治伤法门。

唉,太累了,他已经爬了两座山头,索性坐在田坎上休息一会儿,思绪飘飞到那段艰苦的岁月……

上世纪70年代,是一个知识改变命运的时代。许多人家都是“一个锅台两个灶,两个洋芋一顿饱”。付宪雄家几代人都是朴朴实实的农民,靠拾掇庄稼过日子。

付宪雄呱呱坠地的时候,父亲还在庄稼地里埋头干活,听到他的哭声,苍老的脸上绽开了笑容。他吃着苞谷饭,喝着山泉水,泥地里一滚,光着腚子在对面坡上喊一嗓子,不知不觉就长大了。长到八九岁的时候,他乐颠颠儿地背着母亲用旧毛巾改的“书包”去上学。书包里除了装书,还装着母亲为他准备的午餐——土豆,中午就在离家一个多小时路程的学校烤土豆填肚子。

寒风呼呼地刮进斑驳陆离的教室,小脸蛋儿冻得通红,鼻涕稀溜溜的挂在嘴唇上。付宪雄紧盯着凹凸不平的黑板,看着黑板上的粉笔字,伴随着窗子上挂着的半截胶纸的“哗哗”声,跟着老师念“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二年级结束以后,他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这间残破的生产队公房,离开了那个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批改作业的慈爱的老师。他要去更远的堵密小学继续小学生涯。

他一边割草做家务,一边学习。过早流露的坚韧,使他比其他同学更吃得苦,学习成绩也一直拔尖。当他以168的高分来到亨地中学的时候,他以为,等待他的将是一条宽广而光明的道路。但天有不测风云,高三那年,毕业前夕,一场旱灾击碎了全家的生活,也击碎了他的大学梦。

望着地里的庄稼蔫塌的情景,母亲颓然地坐在地头,整日整日地掉泪。外出打工的父亲却还不知道这个情况,仍旧只寄回来少得可怜的钱和一封封表示无奈的信。信中除了嘱咐他好好学习以外,常提到的一件事,就是老板总是欠着他们的工钱不发。付宪雄起初没有意识到这是个法律问题,他只哀伤大学的门已经向他敞开了一丝的时候,又硬生生缩了回去。

“付律师,你早啊。”是摆洛村的李其江,边打招呼边递上一支烟。

“谢谢了,我最近嗓子不好,戒烟了。”他拄着手杖,直起身来。

“又来走访调查啊?”

“是啊,还有些材料需要补充。”他说。

辗转反侧几个不眠之夜后,不屈服于命运的他毅然踏上了前往昆明的打工路。打工路上何其艰辛和坎坷?饱尝了人间的酸甜苦辣,奔波了好几个地方,他终于在浙江找到了一份微薄薪水的工作。

和别人不一样的是,他这人很“怪”——别人只要有空闲就去酒吧和餐厅,他是只要有空闲就拿出书来读,经常是沉浸在书海中而不自知。

打工的日子里,他经常思考一个问题,关系到很多农民工的问题:逢年过节就在大家辛苦一年,就要回家团圆的时候,许多老板却拖欠着工资不发或者干脆“人间蒸发”。

“这不合理呀!”他想。

这时候的他才猛然发现,父亲信里每次谈到的那件事情,就是这些黑心老板的鬼蜮伎俩!乡亲们留下妻子、背井离乡来到千里之外的地方,满以为能够挣点钱回去贴补家用,却遭受这种无耻的欺骗。

老天真是不公平,这些黑心老板连乡亲们的血汗钱都要剥削,更别说一些劳务纠纷往往得不到公正合理的解决。“我要帮助他们!”付宪雄心底发出一声呐喊。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付宪雄作了一个人生中十分重大的决定:通过自学考试当律师,为那些受到不公正待遇的乡亲们维权!

2007年的夏天,天气炎热得火烤一般。付宪雄携妻儿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在外漂泊了多年,还是乌蒙山让人踏实温暖。

他在分家所得的石房子里搭建起了“书桌”——一张长方形木板四条腿坑坑洼洼的桌子,桌上摆满了法律自考书籍。

妻子开始还抱怨:“看看看,就知道看书,家里什么都没有!盐巴没了也没人照管,锅碗瓢盆就那么几个烂朽货,好的碗柜都没有一个,连台电视机都是14寸黑白的,这还像个家吗。”后来见他废寝忘食的那种精神,也就不再唠叨,默默做好家务来支持他。

每天早晨,当做活路的人前往地里的时候,总会看见树林里有一个人影儿在那晃荡。谁呀?付宪雄!或站,或坐,或沉思,或记诵,粘一身泥,惹一身露,他全不在意。中午的时候,却又见他背着两百来斤土豆,行走在山路上,口中还念念有词。晚上,又见他在灯下,在窗台旁的桌子上哗哗哗写个不停。

夜,已深了。起夜的人们总是见到付宪雄家的窗子上,一个结实的影子在灯光下定格着。

村里一些人对他投来异样的目光:“读书!读什么书?都这把年纪了还读书!早些时候干什么去了?”几个有点文化的年轻人说:“司法考试是天下第一考!”老人们就对着他摇了摇头,叹口气:“这年轻人,何苦呢?”但他就不信邪,“什么天下第一考?难不成就不是人考的?”为了坚定梦想,他顶住压力,重重地在日记本上写下:“千日渡学海,百回问书山;五更闻鸡起,一考铸大器。”

2009年9月12日,当他以365分的好成绩通过国家司法考试的时候,人们信了。不过,信不信对他来说不重要。当他来到云南南广律师事务所的时候,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理想之路:为乡亲们维权。

维权,谈何容易?它关系到案中人的切身利益,所以,在工作中,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阻力和压力。

他在为乡亲办理一个劳务纠纷案子时,就经历了生与死的较量。

浙江宁波的一个老板,在缺乏制度保障和劳动保障的条件下,要求小方做事,导致小方受伤。也许因为工厂是合法的,所以老板神气十足,觉得小方不应找他赔偿,因而百般抵赖。付宪雄经过调查,了解到这一事实后,决定帮助小方维权,却遭到了工厂老板的收买:“付律师,你要多少代理费我给你就是,请你不要管这件事行吗?”付宪雄坚决地拒绝了他。利诱不成,开始威逼。工厂老板直接威胁他:“如果你再管这事,我让你回不了镇雄!”面对赤裸裸的威胁,付宪雄丝毫没有退缩,他坚持办理这个案件,查找证据,终于让这个“黑心”的老板自食恶果,使小方的合法权益得到了维护。

想到这里,付宪雄独自会心地笑了。

他感觉,为老百姓维权,是他的人生中最爽的事情。一如当初他的理想,他要争取当一个正直的、咱老百姓的律师。

这些年,他在镇雄、深圳、宁波等许多地方,为乡亲们代理工伤索赔、欠薪追讨百余起,为乡亲们挽回损失达数百万元。

不过,最让他揪心的还是那一次。

一远房亲戚作为石场的法定代表,机器运转脱轨,致使一名工人受伤。他轻描淡写地扔过去两百块钱:“去,包扎一下,这是你自己造成的。”事实上,是石场制度不健全、管理不完善造成的。听说该工人要起诉时,他放出话来:“去告吧!我亲戚就是律师,你们没办法的。”完了还给付宪雄打电话,告诉他到时候要帮自己“说话”。

付宪雄赶到石场,认真了解事情的真相,发现问题在石场。他直截了当地说:“按照法律你应该赔偿人家大约两三万。”

“啥?你还是不是人?你不帮我却帮外人。”当场一顿劈头盖脸的斥骂,还把一杯水狠狠地抛洒在付宪雄身上。

“不,不是……”

“什么不是啊,我以后认不得你。”他怒吼道。

一边是亲戚,一边是法律。他确实感觉到心里很委屈,很别扭,很堵心。

尽管如此,付宪雄还是决定依法帮助该工人,最终促使当事人获赔2.8万元。该工人感激涕零地紧紧地拉住他的手,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我以为你会……没想到你会帮我!”

在场的人被他这种公正无私的精神深深地折服,都觉得他就是乡亲们的贴心人。有他在,心里就踏实。

可是,有谁知道,从此他与这个远房亲戚形同陌生人。

有人问他:“你这样做后悔吗?”

“不后悔,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法律面前,任何人都一样,作为律师,我首先要对得起良心。”

想到这儿,他抬起头,望望云雾缭绕的山顶,然后,以更坚定的步伐,大踏步往前走去。乌蒙山在他身旁跳跃,赤水河在他脚下奔腾。“我啊,这一辈子就守在这大山里喽!哪也不去。”本来他有很多机会到省城去发展的,但为了乡亲们,他下定决心要一辈子坚守在大山里,做咱老百姓的贴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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