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麟趾《词径》

32.孙麟趾《词径》

【作者小传】

孙麟趾(1796前—1860)^[152]，字清瑞，号月坡。江苏长洲(今苏州)人。诸生。因其词有“不网鱼儿，只网桃花片”之句，人因称为“孙桃花”。^[153]弱岁即工倚声，继而出游四方，凡心目所遇，伊郁善感，靡不托之于词，遂以词名道、咸间。客金陵、西江最久，所得囊赀，尽以刻词，有《秋露》、《绣鸳》、《拜玉》、《说梦》、《凤箫词录》等十余种，晚年又选所作为《零珠》、《碎玉》两编刻之。钱符祚《凤箫词录序》云:“月坡则千变万化，归于一真，婉约清空，缠绵深至，无纷然杂出之语，有往复不穷之思，是殆得力于碧山、玉田，而不屑刻意求似者。”潘曾绶《零珠语序》云:“今读月坡先生词，极悠扬之情，空叫嚣之习，斟风酌雅，一以白石为宗，斯真能人所难能，不愧于古之作者。或疑其语语悽惋，哀音过多，余曰:‘惟其哀，是以工耳。’”于词酷嗜张炎《山中白云词》，心摹手追，寸步不失，工力积久，具体而微。知其词学乃近于浙派者也。

【内容述略】

《词径》一卷33则，论述作词途径，故曰《词径》。其论多精湛可取，如“学问到至高之境，无可言说。词之高妙在气味，不在字句也”。又如:“深而晦不如浅而明也，惟有浅处乃见深处之妙。”又如:“用意须出人意外，出句如在人口头，便是佳作。”凡此皆深得词中三昧，杜文澜《憩园词话》卷一曾录其词话10则，推为切脉近理、深造自得之语。

其论词最堪注意者在“作词十六字诀”，即清、轻、新、雅、灵、脆、婉、转、留、托、澹、空、皱、韵、超、浑。如论“清”云:

天之气清，人之品格高者，出笔必清。五采陆离，不知命意所在者，气未清也。清则眉目显，如水之鉴物无遁形，故贵清。

论“浑”云:

何谓浑?如“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江上柳如烟，雁飞残月天。”“西风残照，汉家陵阙。”皆以浑厚见长者也。词至浑，功候十分矣。

余皆类此，各臻妙处。约而言之，其欲融清空婉雅、韵味浑成于一炉，有折中浙、常二派之意。

其论词轻豪放激越之作，“十六字诀”中即少此种。词话又云:“高澹、婉约、艳丽、苍莽，各分门户。欲高澹学太白、白石。欲婉约学清真、玉田。欲艳丽学飞卿、梦窗。欲苍莽学’洲、花外。”创词分四派之说，也不涉苏、辛一派，可知其论词旨趣。

另，杜文澜《憩园词话》卷一曾云:“初，戈顺卿论词吴中，众皆翕服。独长洲孙月坡茂才麟趾与龃龉。长洲宋铭之茂才云:‘窃谓守戈氏之界，可以峻词体。游孙氏之宇，可以畅词趣。二者皆是，不可执一，愿与同侪通两家之驿可乎。’同人韪之。余则谓词仍当以韵律为主，未可越戈氏之范围，不敢附和月坡也。且月坡词亦有少游庸俗之病，惟所作《词径》数则，有可采者。”可知孙氏论词不重韵律而重旨趣，与“吴中七子”论词异趣。

【版本考略】

有江山刘履芬藏本(内有脱页，脱十六字诀中澹字一条)、陈凝远校本、《词话丛钞》本、《词话丛编》本(覆陈氏校本，卷末附同治九年江山刘履芬跋及唐圭璋先生题识)。

【其他词论】

孙麟趾曾选嘉庆以来词为《绝妙近词》三卷、续一卷，谭献《复堂日记》己丑称所选“多幽淡怨断之音，可以当中唐人诗矣”。嘉庆时又选厉樊榭、林蠡槎、吴枚庵、吴彀人、郭频伽、汪小竹、周稚圭词为《清七家词选》七卷，谭献《复堂日记》壬申云其“去取精审”。另有《词径》、《词韵指南》、《一鱼庵词话》、《词的》、《雅词万选》、《词学正宗》各若干卷。另有《香隐庵词序》(潘子绣词集)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