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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廷焯《白雨斋词话》

时间:2023-01-0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同时历数十寒暑、凡五易稿而成《白雨斋词话》[189]。《白雨斋词话》原为十卷,陈氏生前未刊。书前有汪懋琨光绪二十年、王耕心光绪十九年、陈廷焯光绪十七年序各一篇,故《白雨斋词话》当成书于光绪十七年,光绪二十年由其门下士许守之、包荣翰等刊行。《白雨斋词话》多品评词人词作,共论及195位词人及其词作,计唐9人,宋76人,金3人,元7人,明9人,清91人。《白雨斋词话》乃常派后劲代表性词话,亦堪称有清一代词话之善本。

42.陈廷焯《白雨斋词话》

【作者小传】

见前《词坛丛话》。

【成书时间】

《云韶集》既成,陈廷焯病其芜杂,乃重加删选,厘为四编:取唐迄清词之雅正者571阕为《大雅集》六卷,取纵横排戛感激豪宕之作449阕为《放歌集》六卷,取尽态极妍哀感顽艳之作655阕为《闲情集》六卷,取一切清圆柔脆争奇斗巧之作685阕别为一编为《别调集》六卷。《大雅集》为正,三集副之,导源穷变,名曰《词则》。共录词人470余家、选词人2360首,较《云韶集》已删削三分之一,其中有评语3000余条。同时历数十寒暑、凡五易稿而成《白雨斋词话》[189]。叶恭绰《广箧中词》卷一云:“《白雨斋词话》极力提倡柔厚之旨,识解甚高,所作亦足相副。”

《白雨斋词话》原为十卷,陈氏生前未刊。光绪二十年(1894)夏,始由其门人许正诗等整理、其父铁峰审定,删并成八卷共669则梓行问世。所删二卷,多论清词。书前有汪懋琨光绪二十年(1894)、王耕心光绪十九年(1893)、陈廷焯光绪十七年(1891)序各一篇,故《白雨斋词话》当成书于光绪十七年(1891),光绪二十年(1894)由其门下士许守之、包荣翰等刊行。

【内容述略】

是书论词宗旨乃根柢风骚,一归于温柔敦厚。词话自序云:

飞卿、端己,首发其端,周、秦、姜、史、张、王,曲竟其绪,而要皆发源于风雅,推本于骚辩,故其情长,其味永,其为言也哀以思,其感人也深以婉。

词话卷四亦云:

本原何在,沉郁之谓也,不本诸风骚,焉得沉郁?

以诗教“温柔敦厚”为词之鹄的,将有关风骚的观念移植于词中,以沉郁为高,径露为卑,将和平中正的诗风作词的准绳。类似说法,清初即有人提出,如陈维崧《蝶庵词序》转述史惟圆语云:“夫作者非有《国风》美人、《离骚》香草之志意,以优柔而涵濡之,则其入也不微而其出也不厚。”其后张惠言、周济等更是重视词的实用价值,衡定作品往往以经世致用的价值为准,将词的抒情体性提高到《诗经》的高度,尊崇往古依托圣贤以自重。

其所谓“本原”,实有二义,一从立意言,词应本源于《风》、《骚》;一从风格言,词应沉郁。何谓沉郁?词话卷一云:

所谓沉郁者,意在笔先,神余言外,写怨夫思妇之怀,寓孽子孤臣之感。凡交情之冷淡,身世之飘零,皆可于一草一木发之。而发之又必若隐若见,欲露不露,反复缠绵,终不许一语道破,匪独体格之高,亦见性情之厚。

意即情感应深厚凝重,表现应含蓄蕴藉。对豪放、婉约之争,只要能“本诸忠厚,而出以沉郁,豪放亦可,婉约亦可,否则豪放嫌其粗鲁,婉约又病其纤弱矣”。此皆发挥常派余绪者也。

《白雨斋词话》多品评词人词作,共论及195位词人及其词作,计唐9人,宋76人,金3人,元7人,明9人,清91人。

是书于唐五代词人特尊温庭筠、冯延巳、韦庄,如云温庭筠“全祖《离骚》,所以独绝千古”、“飞卿词大半托词帷房,极其婉雅而规模自觉宏远。周、秦、苏、辛、姜、史辈,虽姿态百变,亦不能越其范围。本原所在,不容以形迹胜也”。云冯延巳词“极沉郁之致,穷顿挫之妙,缠绵忠厚,与温、韦相伯仲也”。云韦庄“宋词可以越五代,而不能越飞卿、端己者,彼已臻其极也”。如此之论,皆发挥张惠言之说者也。

至其品评两宋词人,则有“三绝”、“四圣”之说。“三绝”云清真、白石、碧山三人:

词法之密,无过清真。词格之高,无过白石。词味之厚,无过碧山,词坛三绝也。

“四圣”乃以“三绝”加少游而成:

词法莫密于清真,词理莫深于少游,词笔莫超于白石,词品莫高于碧山。皆圣于词者。而少游时有俚语,清真、白石,间亦不免,至碧山乃一归雅正,后之为词者,首当服膺勿失。

四人各有其胜:“周、秦词以理法胜,姜、张词以骨韵胜,碧山词以意境胜。”于四人中,尤重碧山,云其词“品最高,味最厚,意境最深,力量最重,感时伤事之言,而出以缠绵忠爱,诗中之曹子建、杜子美也。词人有此,庶几无憾”。“论其词品,已臻绝顶,古今不可无一,不能有二。”陈氏还以碧山与姜、周诸大家相比而益显其尊,如云:

白石词雅矣正矣,沈郁顿挫矣,然以碧山较之,觉白石犹有未能免俗处。

又如:

少游、美成,词坛领袖也,所可议者,好作艳语,不免于俚耳,故大雅一席,终让碧山。

直视碧山为有宋第一桂冠词人也。

陈氏“三绝”、“四圣”之说修正了其前期于《词坛丛话》中提出的“五圣”、“三绝”之说,预示着其论词离浙而趋常。而其论词与周济之说有相通之处。周济论词曾以周、辛、吴、王为四大家,陈氏“三绝”、“四圣”之说实有取于此也。而其异则有三:一乃周济以清真为冠而廷焯以碧山为则。碧山生当末造,其词忠爱缠绵、意蕴深厚,寄托说以其为拟议对象似更合理。二乃陈氏退辛、吴而进白石,此亦可见陈氏欲扶轮大雅、折中浙常二派之意在。其三则周济《宋四家词选》退苏进辛,陈氏则更重东坡,其比较苏、辛云:“苏、辛并称,然两人绝不相似。魄力之大,苏不如辛;气体之高,辛不逮苏远矣。”并云东坡词“寓意高远,运笔空灵,措语忠厚,其独至处,美成、白石亦不能到”。

至其品评清代词人,则对常派词人张惠言、庄蒶、谭献等赞誉有加,如云张惠言《水调歌头》五章“既沉郁,又疏快,最是高境”、“陈、朱虽工词,究曾到此地步否”。云陈维崧、朱彝尊不及张惠言,有以常派而贬浙西、阳羡二派之意,究属派别之见。其评庄蒶词云:

蒿庵词,穷源竟委,根柢槃深,而世人知之者少。余观其词,匪独一代之冠,实能超越三唐、两宋,与风骚汉乐府相表里。自词人以来,罕见其匹。而究其得力处,则发源于国风小雅,胎息于淮海、大晟,而寝馈于碧山也。

陈氏曾受学于庄蒶并服膺其学,故所云亦属偏嗜之语。

词话尚多精萃之语,如卷八云:

白石仙品也;东坡神品也,亦仙品也;梦窗逸品也;玉田隽品也;稼轩豪品也。

论词重品,与刘熙载同一旨趣,颇具卓识。此外,其论诗所开辟之境在词中尚未见者有二:

一则如渊明之诗,淡而弥永,朴而愈厚,极疏极冷,极平极正之中,自有一片热肠,缠绵往复。此陶公所以独有千古,无能为继也。求之于词,未见有造此境者。一则如杜陵之诗,包括万有,空诸倚傍,纵横博大,千变万化之中,却极沉郁顿挫,忠厚和平。此子美所以横绝古今,无与为敌也。求之于词,亦未见有造此境者。若子建之诗,飞卿词固已讥之。太白之诗,东坡词可以敌之。子昂高古,摩诘名贵,则子野、碧山,正不多让。退之生凿,柳州幽峭,则稼轩、玉田,时或过之。至谓白石似渊明,大晟似子美,则吾尚不谓然。然则词中未造之境,以待后贤者尚多也。

诗词对照立论,颇见新奇。

《白雨斋词话》乃常派后劲代表性词话,亦堪称有清一代词话之善本。其论词本于温柔敦厚,上溯国风、离骚之旨。既尊周、王,亦尊白石;既重沉郁,亦重性情,融浙常二派为一。谭献《复堂日记》赞其“推见本末,洞达正变”。夏承焘先生亦赞云:“陈氏光绪年间丹徒人,论词一主沈郁顿挫,立论甚高。飞卿、东坡、白石、碧山十数家外,皆不当意。后主、易安亦无佳评。清人朱、陈、厉、曹,尤多微词,只服其父之从母弟庄蒶(中白)蒿庵词,谓‘匪独一代之冠,实能超越三唐、两宋,与风骚、汉乐府相表里’。廷焯极推碧山,亦受中白教也。全书大体可观,立论与张氏《词选》相表里,惟间有皮傅之谈,措词时挂荆棘,为小疵耳。”[190]

【版本考略】

八卷本有光绪二十年刊本(门人许正诗、包荣翰等将原稿十卷,删并成八卷,由陈父铁峰老人审定刊行)、上海文瑞楼石印本、苏州文新公司《词话汇刊》本、《词话丛编》本(据光绪刊本排印)、开明书店印行本(据光绪原刊校印)、《续修四库全书》本(据光绪本影印)。1983年,齐鲁书社出版屈兴国《白雨斋词话足本校注》,首次将陈氏手稿十卷本刊行。1984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将陈氏手稿影印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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