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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周颐《蕙风词话》

时间:2023-01-0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可见《蕙风词话》是作者历经几十年功力而成的经心之作。《蕙风词话诠评》乃夏敬观“择其《蕙风词话》中之有关作词旨要者,加以扩充阐明。其所说未惬吾意者,亦加以辨正”而成。况氏论词堪称宏富,非《蕙风词话》及其《续编》所能囊括。《蕙风词话》卷一61则,卷二102则,卷三79则,卷四42则,卷五41则,合325则,篇帙在清人词话中可称闳富。

62.况周颐《蕙风词话》

【成书时间】

况周颐《餐樱词自序》云:

余自壬申(1872)癸酉(1873)间,即学填词,所作多性灵语,有今日万不能道者,而尖艳之讥在所不免。己丑(1889)薄游京师,与半唐共晨夕,半唐于词夙尚体格,于余词多所规诫,又以所刻宋元人词属为評雠,余自得窥词学门径。所谓重拙大,所谓自然从追琢中出,积心领而神会之,而体格为之一变。半唐亟奖藉之,而其它无责焉。夫声律与体格并重也。余词仅能平仄无误,或某调某句有一定之四声,昔人名作皆然,则亦仅守勿失而已,未能一声一字剖析无遗,如方千里之和清真也。如是者二十余年。壬子(1912)以还,辟地沪上,与沤尹以词相切磨。沤尹守律綦严,余亦恍然,向者之失,鞱鞱不敢自放。[239]

可知况周颐于己丑(1899)在京师结识王半塘后,始窥词学门径,并形成重拙大、自然从追琢中出等核心观念。故可断定其词话创作时间上限为己丑年。赵尊岳《蕙风词话跋》(《惜阴堂丛书》)云:

先生旧有词话未分卷,比岁鬻文少暇,风雨篝灯,辄草数则见示,合以旧作,自厘订为五卷。

所谓“比岁鬻文少暇”指况周颐于壬子(1912)在上海卖文为生之时,“辄草数则见示”应是赵氏从况氏学词之后,其时为辛酉(1921)年,赵氏跋写于甲子(1924)年,故可断定《蕙风词话》创作的下限当在甲子年。亦即《蕙风词话》涉及旨趣及法则的部分主要作于己丑(1899)以后在京师与王半塘切磋词艺的几年里,其余部分则作于民国后在上海的十几年里,后经自己厘定为五卷,于1924年刊刻于《惜阴堂丛书》。可见《蕙风词话》是作者历经几十年功力而成的经心之作。

1904年,上海《大陆报》刊《香海棠馆词话》(1908年以《玉梅词话》为名刊于《国粹学报》),1920年《小说月报》连载《餐樱庑词话》。1924年,汇合以上词话,稍加理董,写定《蕙风词话》五卷,交付武进赵氏惜阴堂刊行。龙榆生《〈词学讲义〉附记》(《词学季刊》创刊号)云:“先生旧刻《香海棠馆词话》,后又有增订,写定为《蕙风词话》五卷。”除《香海棠馆词话》外,《蕙风词话》也多收《餐樱庑词话》,其250则词话中收录了150则,几占《蕙风词话》卷帙之半。

【内容述略】

《词话丛编》本《蕙风词话》由三部分组成:《蕙风词话》五卷、《蕙风词话续编》二卷及夏敬观《蕙风词话诠评》。唐圭璋先生有小记云:

《蕙风词话》五卷,惜阴堂丛书。续词话二卷,系余从况氏著作中辑出,分期发表于艺文杂志。近日王幼安校订此两种,间加附注,足资启发,因并采入。诠评系就前五卷加以阐明或辨正者,亦附录于后,以供读者参考。

其中续编二卷主要采《蕙风丛书》中《选巷丛谭》、《兰云菱梦楼笔记》、《蕙风鋎随笔》、《蕙风鋎二笔》、《众香集》、《香东漫笔》、《香海棠馆词话》等。《蕙风词话诠评》乃夏敬观“择其《蕙风词话》中之有关作词旨要者,加以扩充阐明。其所说未惬吾意者,亦加以辨正”而成。

况氏论词堪称宏富,非《蕙风词话》及其《续编》所能囊括。1998年,屈兴国另编成《蕙风词话补编》四卷,合《蕙风词话》五卷、《蕙风词话》续编二卷,并以况氏《织余琐述》为外编,为《蕙风词话辑注》一书,由江西人民出版社出版。南京师范大学《文教资料》1991年二三两期亦曾发表屈氏《蕙风词话补编》75则,集其精粹,以见一斑。另浙图尚藏有况氏《宋人词话》七卷,南图也藏有署名刘承而实为况氏所作的《历代词人考略》,皆深有功于词林之词话专著。2003年,孙克强将其余多种词话合编为《广蕙风词话》七卷:《词学讲义》卷一,《玉盝述雅》卷二、《织余琐述》卷三、《历代词人考略》卷四(只录按语,未录词话、词评、词考)、《餐樱庑词话》卷五、《蕙风词话辑佚》卷六、《蕙风序跋》卷七。

《蕙风词话》卷一61则,卷二102则,卷三79则,卷四42则,卷五41则,合325则,篇帙在清人词话中可称闳富。大抵卷一多论词之旨趣及作词法则,卷二以下,则以品评纪事为主。其中卷二以评纪宋人为主,卷三以金、元居多,卷四多涉辨正,卷五和续编二卷多纪明、清词人词作。

“晚清四大家”中,王、朱二氏精于校刊,少有议论;郑、况二家善发议论,况氏尤精,其论词多具卓识,能发前人所未发。其词学观念受王半塘影响甚深,而王半塘词则“导源碧山,复历稼轩、梦窗以还清真之浑化,与周止庵之说契合若针芥”[240],是典型的常州词派风格,故《蕙风词话》也属常州词派系统的一部词学批评著作。赵尊岳《蕙风词话跋》即云:

自吾乡皋文、翰风两张先生提倡词学,起衰振靡,宇内奉为宗派。比岁,半塘老人益发扬光大之,顾校刊为多,未见论词之作。斯文未坠,词客有灵。天以绝学畀先生于文物衰敝、风雅弁髦之日,以薪火之传贻来者,斯道剥复之机,将于此为转移焉。

指出王半塘和况周颐对常州词派的发展一在词集的校刊,一在理论的建设。

况周颐论词主重、拙、大:

作词有三要,曰重、拙、大。南渡诸贤不可及处在是。

其论“重”云:

重者,沉著之谓,在气格,不在字句。于梦窗词庶几见之。……沉著者,厚之发现乎外者也。

指词中思想情感。论“拙”云:“巧者拙之反。”巧具人工纤巧之,拙具朴素自然之美,是以巧不如拙,宁拙勿巧。论“大”云:纤者大之反。”纤则弱、则佻、则小。三者一以贯之,而又归于“真”字:“真字是词骨。情真、景真,所作为佳,且易脱稿。”美“一重、拙、大强调骨干立意、内在情感及格调风度,一救浙派末流纤巧浮薄之弊,二乃是对常州词派“沉著”、“沉郁”、“浑厚”之说的继续发挥。与张惠言、周济以唐五代北宋词为“深美闳约”、“浑厚”不同的是,况周颐以南渡词人为“重、拙、大”的典范,可见时代风会于况氏词论的影响。

况氏论词亦主寄托,词话卷五云:

词贵有寄托。所贵者流露于不自知,触发于弗克自己。身世之感,通于性灵。即性灵,即寄托,非二物相比附也。横亘一寄托于搦管之先,此物此志,千首一律,则是门面语耳,略无变化之陈言耳。

以寄托通性灵,强调无意寄托,此有进于张、周之说也。

至其品评,则于唐宋词人着墨甚少,惟于柳永、苏轼、辛弃疾、吴文英等人略有点评,如评柳永云:“柳屯田《乐章集》,为词家正体之一,又为金元已还乐语所自出。”评苏、辛云:“东坡、稼轩,其秀在骨,其厚在神。初学看之,但得其粗率而已,其实二公不经意处,是真率,非粗率也。”评吴文英云:“梦窗密处,能令无数丽字,一一生动飞舞,如万花为春,非若雕璚蹙绣,豪无生气也。如何能运动无数丽字?恃聪明,尤恃魄力。如何能有魄力?惟厚乃有魄力。梦窗密处易学,厚处难学。”所言皆称允当。

蕙风品评重点在金、元、明词,所品颇多新异之处。如评金词云:

南宋佳词能浑,至金源佳词近刚方。宋词深致能入骨,如清真、梦窗是。金词清劲能树骨,如萧闲、遁庵是。

金源人词伉爽清疏,自成格调。

况氏于元人词最服膺刘文靖,以之为元之苏文忠。世人皆讥明词纤靡伤格,况氏则认为非允协之论:

明词专家少,粗浅、芜率之失多,诚不足当宋元之续。唯是纤靡伤格,若祝希哲、汤义仍(义仍工曲,词则敝甚)、施子野辈,偻指不过数家,何至为全体诟病。洎乎晚季,夏节愍、陈忠裕、彭孙img86茗斋、王姜斋诸贤,含婀娜于刚健,有风骚之遗则,庶几纤靡者之药石矣。国初曾王孙、聂先辑《百名家词》,多沉著浓厚之作,明贤之流风余韵犹有存者。

此为明词鸣数百年不平之冤,功亦大矣。

人们对《蕙风词话》历来褒贬不一。褒之者如赵尊岳《蕙风词话跋》云:

先生之词话,皆其性灵学问襟抱之异乎人者所积而流。自言生平得力之处,昭示学者致力之途,而证以前贤所作,补救时流之偏弊,所论不徒泥章句,不驰鹜高深。

夏敬观《忍古楼词话》亦云:

夔笙论词尤工,所著《蕙风词话》,精到处透过数层。

朱祖谋更是赞到:“自有词话以来,无此有功词学之作。”“八百年来无此作。”[241]贬之者则如:

况氏论词,时有腐论。如言守律有至乐之境,初学词宜联句和韵,作咏物咏事词须先选韵等是;即其论刘(过)词忽涉及《词苑丛谈》载改之遇妖事,大发议论,谓“《龙洲词》变易体格,迎合稼轩,与琴精幻形求合何”何云云,亦妄诞可笑。

蕙风论词多不可信,如姜钞越女镜心明是楼采词,洪正治误以刊入姜词,蕙风乃谓自是白石风格,律调甚密。陈蒙庵谓蕙风甚自负,其词话谓前人但有词录而无词话,奈其话不可信何。[242]

所言亦不无道理。不过此究属小疵,瑕不掩玉,未可全盘否定。至于张尔田所言“《蕙风词话》,标举纤仄,堂庑不高。重拙指归,直欺人语”[243]、冒鹤翁所云“以重拙大论词者,欲推尊词体,其实大妄”[244],则嫌苛之过严,未为的论。

【版本考略】

有《惜阴堂丛书》本、世界书局影印本、《词话丛编》本、屈兴国辑注本、《续修四库全书》本(据《惜阴堂丛书》本影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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