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洵《海绡说词》

64.陈洵《海绡说词》

【作者小传】

陈洵(1870—1942)，字述叔，号海绡。广东新会人。早岁为塾师，晚任中山大学教授。年三十始学为词，读周济《宋四家词选》，即欲从事于美成。乃求之于美成，而美成不可见也。求之于稼轩，而美成不可见也。求之于碧山，而美成不可见也。于是专求之于梦窗，然后得之。其词因具梦窗神理，深得词宗朱瞗村赏识，不但糜金为之刊布词集，还作《望江南》词予以称誉:“雕龙手，千古亦才难。新拜海南为上将，试邀临桂角中原。来者孰登坛。”斯论一出，海绡词名声震天下。叶恭绰《广箧中词》卷三云:“述叔词最为瞗村翁所推许，称为一时无两。述叔词固非襞积为工者，读之可知梦窗真谛。”大诗人黄节亦云:“术叔伤心人也，其词伤心词也。”^[245]其词与黄节诗被推誉为“黄诗陈词”。著有《海绡词》。生平详见刘斯翰《陈洵年谱简编》(《海绡词笺注》附录三)。

【内容述略】

是书首录“通论”12则，发挥常州词派周济之说。周济《宋四家词选》倡“问途碧山，历梦窗、稼轩以还清真之浑化”之说。陈洵以为师说虽具，然统系未明，遂以周、吴为师，余子为友，使周、吴有定尊。其赞周、吴之言曰:

学词者由梦窗以窥美成，犹学诗者由义山以窥少陵，皆涂辙之至正者也。

清真格调天成，离合顺逆，自然中度。梦窗神力独运，飞沉起伏，实处皆空。梦窗可谓大，清真则几于化矣!由大而几化，故当由吴以希周。

持论与瞗村之说同，故深得瞗村赏识。其于浙派则力诋之:“自元以来，若仇仁远、张仲举，皆宗姜、张者也，以至于清，竹篘、樊榭，极力推衍，而周、吴之绪几绝矣!竹篘至谓梦窗亦宗白石，尤言之无理者。”

美成“浑化”乃陈氏追求至境，而达此境界惟由梦窗得之，是以梦窗为门径。学梦窗，首在能留:

以涩求梦窗，不如以留求梦窗。

词笔莫妙于留。盖能留则不尽而有余味，离合顺逆皆可随意指挥，而深沉浑厚皆由此得。

次在能拙:

唐、五代令词，极有拙致，北宋犹近之，南渡以后，虽极名隽，而气质不逮矣!

再次贵养:

词莫难于气息，气息有雅俗、有厚薄，全视其人平日所养，至下笔时，则殊不自知也。

“留”意即不要说尽，要留有余味;“拙”殆即朴拙，无雕镂之痕;“所养”则指养气，平时蕴蓄于胸，临时发而为辞，自然高超绝妙。

因尊周、吴，词话于“通论”之后，专评二人之词，计评吴词67阕，周词16阕，或谈其旨趣，或言其词法，或评其优胜，类皆深造自得之语。“通论”对稼轩亦评价颇高，其言云:“南宋诸家，鲜不为稼轩牢笼者，龙洲、后村、白石皆师法稼轩者也。”故词话于最后还评辛词两阕，以见其精妙之处。

【版本考略】

是书有汇钞本、《词话丛编》本(覆汇钞本)、《瞗村遗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