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平壤左宝贵中弹毙命

第八回　复平壤左宝贵中弹毙命　逃汉地马玉昆盗马背尸

却说左军门宝贵既败了一阵，心中闷闷不乐，每日与马玉昆商议破敌之计。一日左军门正在四方观察地势，马玉昆见倭人军容之盛，若非用智，恐难取胜。马玉昆曰：“某有一计，可以收复平壤，不知大帅能否听用？”左军门闻言，喜不自胜，便问何计可行。马玉昆曰：“倭人自到韩邦，战无不克，其军心必然自满。莫若我军连夜撤去，埋伏于险隘之地，倭军必以我如叶军之畏敌逃走，定必长驱大进。那时我军突出，攻其不备，然后大帅亦亲统一军，暗袭平壤，以断倭人归路，则倭人不难为我一网而擒也。左军门闻言，深嘉妙策，着令依计而行，并传令大军分为两路，黑夜埋伏去讫。正是：

掘定深坑擒猛虎，安排香弭钓金鳌。

却说倭军既夺了平壤，休息数日正思进取，早有土人报到，谓华军星夜遁去。倭帅笑曰：“此是叶志超一流。”即令大军直进，不想军行未及五十里，忽见一枝人马突然杀出，剑戟如林，炮弹如雨。倭帅见势不佳，自知中计，即着令大军退回平壤。各军方欲退后，已闻华军号角齐鸣，传令军士努力追杀，于是倭人只得勉强死战，一时喊声遍野，血肉横飞，倭人大败。倭帅欲收拾残军奔回平壤。不想未到平壤，败将报说谓平壤已由左军门袭回了。倭帅闻言失惊，自知轻敌致败，乃领残兵在平壤之东七十里下寨。

翌日，汉城倭人救应之兵已到，倭帅喜曰：“华军得胜，必不整备，我即移军攻之，可以复夺平壤。立即传令各营平明严装预备，辰刻进攻。”左军门闻倭军兵到，乃即点兵应敌。亲立于阵前，头戴红缨大帽，红顶花翎，身穿黄马褂，督令士卒放炮助威，军容甚盛。倭军未战之先，已有三分害怕。倭帅亦立于阵前，遥见有穿黄马褂者，知是左宝贵。遂传令洋枪队，谓有能击倒华军之身穿黄马褂者当有重赏。众枪手得令，遂各留心向定左军门攻击。时副将马玉昆亦立于左军门之旁，以至倭人一枪中其左足，登时跌倒在地。兵士作速救回，送往营中安歇，未几马玉昆复出，陈于左军门之前曰：“吾看倭人之枪，每每向大帅而击，吾深为大帅忧。以末将愚见，请将黄马褂脱下，使倭军无从分别大帅，方保无虞。”左军门曰：“吾之黄马褂系在疆场出生入死，得蒙御赐，今岂可畏死而去之？”遂不听马玉昆之谏，仍示其勇于阵前，自辰至午，未尝歇息。战了半日，仍未分胜负，两军互有死亡。直至午刻，倭人一枪射中左军门手臂，左军门恐军心有慢，忍耐痛楚，仍立阵前，勇加百倍。各兵卒见左军门带伤迎敌，绝无退缩之心，不禁军心奋激，倍加死战，奋勇争先，一时枪炮齐鸣，击毙倭人无数，于是华军大捷。因左军门伤了左臂，不便追赶，遂即收军。是晚左军门之枪口受毒入心，及至半夜，溘然长逝。其忠且勇，后人有诗叹之：

尽孝由来可尽忠，受伤犹欲建奇功。

眷念君恩思授命，后人何处哭英雄。

却说倭帅早有谍使报到，谓左军门宝贵中弹毙命，不日班师回去奉天。倭帅闻言大喜曰：“此天赞之机，不可失也。”传令整队往攻，将到平壤，早见有华军一队，旗帜招展，远远而来。倭人即刻迎敌。是时华军全未御备，况且又无主帅，遂各溃散。当时马玉昆见势不好，只得将左军门之尸背了在后，即策马而走。倭兵望见，各图立功，遂直向马玉昆追赶，放了一枪，中其马足，其马负痛倒毙于地。马玉昆既失马，只得负了尸首，徒步行走。沿途之上，但见尸横遍野，血流成池，不禁凄然泪下。又走了数里，尽是茂林旷野，正值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正行之间，闻有马嘶之声，马统领大惊，以为有日兵截其去路。后细察之，见有征马一匹缚于树下，又有倭员一名，脱下号衣，席地而卧，梦入黑甜。马玉昆遂隐隐进前，盗去其马，并盗得倭人号衣，穿着起来，即纵马加鞭而走。俄而倭将睡醒起来，战马号衣均皆不翼而飞，四处搜寻，全无踪迹，惟是遥见单人匹马远远逃走，其所穿兵衣并所乘之马甚像自己之物。倭将疑是同人将其戏弄，乃疾呼曰：“还我马来，戏无益也！”马玉昆那里揪采，只得急急加鞭而去。倭将看了一回，叫了数声，又无答语，既失其衣，爰丧其马，无奈垂头丧气而返。欲知后事若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