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飨礼的社会功能

二、燕飨礼的社会功能

燕飨礼仪既是燕饮诗产生的背景，也是其传播的方式。燕饮诗的文化内涵与燕飨礼的功能有密切的联系，燕饮诗是燕飨礼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要全面了解燕饮诗，必须弄清燕飨礼的社会功能。周代的燕礼、食礼和飨礼具有多重功能，据《仪礼》及《礼记》可以归纳如下：

首先，燕飨礼首要的功能是通过燕饮仪节分别君臣、上下、贵贱、长幼的等次，以求维护当时的贵族统治秩序。《礼记·燕义》云：“燕礼者，所以明君臣之义也。”《白虎通·乡射》曰：“所以十月行乡饮酒礼何？所以复尊长幼之义。”《周礼·党正》：“国索鬼神而祭祀，则以礼属民而饮酒于序，以正齿位，一命齿于乡里，再命齿于父族，三命而不齿。”

其次，燕飨礼的另一个重要功能是导民以和宁。《礼记·燕义》云：“和宁，礼之用也。”又说：“上必明正道以道民，民道之而有功，然后取其什一，故上用足而下不匮也；是以上下和亲而不相怨也。”道，即引导。引导人们上下和睦、尊卑相亲。可见燕礼并非简单的饮食活动，而是有深义存焉。

再次，燕、食、飨均有作乐娱宾之仪，其目的都是为了倡导“和乐不流”，从而加强宗族及群体的凝聚力。《礼记·仲尼燕居》云：“射乡之礼，所以仁乡党也。食乡之礼，所以仁宾客也。”此处两“仁”字均当作动词解，意谓致仁爱于乡党与宾客。《乡饮酒义》亦云：

尊让、絜（洁）、敬也者，君子之所以相接也。君子尊让则不争，絜、敬则不慢，不慢不争，则远于斗、辨矣，不斗、辨，则无暴乱之祸矣，斯君子之所以免于人祸也。故圣人制之以道乡人、士、君子。^[11]

此则从消极防范的方面指出，举行乡饮酒礼，还有防止内讧、加强内部团结的功能。《小雅·伐木》、《常棣》即重在描写乡饮酒礼的这种功能。《礼器》说：“君子有礼，则外谐而内无怨。”燕飨之礼正体现了这种内外和谐的精神。

再次，燕飨礼还具有议事会的性质。周人常借在序饮酒，商定国事，尤其是“荐贤能”、“定兵谋”。《仪礼·乡饮酒礼》记载的是侯国乡大夫主持的乡饮酒礼。《礼记·乡饮酒义》则是阐明乡饮酒礼的礼义。《周礼·乡大夫》云：“三年则大比，考其德行道艺而兴贤者、能者。”意思是乡大夫要以主人的身份在乡学中举行饮酒礼，与贤能之士饮酒，以兴举贤能荐于诸侯或天子，以备其任用。后世文人雅集，如菟园作赋、柏梁联句、西邸赋诗等，是燕飨礼“考德行道艺”的余波。

出征凯旋，亦举行饮酒礼，献捷于学。《礼记·王制》：“天子将出征，……受命于祖，受成于学。”郑注：“定兵谋也。”如《小雅·皇皇者华》，即写要“咨诹”、“咨谋”、“度”、“咨询”于来宾。这是周族在军事民主制时期的“议事会”，是在“庠”、“序”、“校”以及“辟雍”、“泮宫”中举行的，这些公共建筑，兼有礼堂、会议室、俱乐部、运动场和学校的性质。这种制度与古代希腊、罗马时期的元老院制度颇为相似。《小雅·六月》即是尹吉甫凯旋而归，献捷饮燕时所作。

再次，燕飨礼仪中常有序齿的仪节，体现出尊老养老的功能。上古时期有尊老、养老的传统^[12]。《礼记·王制》述其养老之礼云：“有虞氏以燕礼，夏后氏以飨礼，殷人以食礼，周人修而兼用之。”《礼记·乡饮酒义》言乡饮酒礼“所以明养老也”。“民知尊长养老，而后乃能入孝弟。民入孝弟，出尊长养老，而后成教。成教而后国可安也”。“教之乡饮酒之礼，而孝弟之行立矣”。《盐铁论·未通》云：“乡饮酒之礼，耆老异馔，所以优耆老而明养老也。”“乡饮酒”礼起源于氏族聚落的会食。这种礼重在尊长和养老，充分体现了长老享有威信和为人尊敬，后来与周人的宗法制度结合成为维护其统治的一种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