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日作①

宇文虚中

（三首选二）

满腹诗书漫古今，②频年流落易伤心。③

南冠终日囚军府，④北雁何时到上林？⑤

开口摧颓空抱朴，⑥胁肩奔走尚腰金。⑦

莫邪利剑今何在？⑧不斩奸邪恨最深。

【作者简介】　宇文虚中（1079～1146），字叔通，号龙溪。成都华阳（今四川省成都市双流县）人。北宋徽宗大观进士。官至资政殿大学士。宋室南渡后，高宗建炎间出使金国被软禁，后获释，仕金任翰林学士承旨、礼部尚书，封河内郡开国公，被尊为国师。金熹宗皇统间以谋反罪，系狱被杀。能词善诗，尤以文章见称。原有集，已佚。

【注释】　①在金日作：在金国的日子的创作。②漫古今：遍涉古今。③频年：连年。④南冠：本指春秋时期楚人所戴之冠。《左传·成公九年》：“晋侯……问之曰：‘南冠而絷者，谁也？’有司对曰：‘郑人所献楚囚也。’”后借指囚犯。⑤“北雁”句：匈奴与汉朝和亲，汉朝使臣提出释放被扣十九年的苏武，匈奴推说苏武已经死了，使臣机智地编造故事说“天子射上林中，得雁，足有系帛书，言［苏］武等在某泽中”，匈奴以为汉朝深知底细，只得把苏武放归。（见《汉书·苏武传》）上林，上林苑，西汉京城长安的宫苑。汉武帝时，在秦代旧苑址上扩建，规模宏大，宫室众多。这句用此典，表达企盼宋廷救援的心情。⑥摧颓：失意。抱朴：持守本真。⑦胁肩：耸起肩膀，故作敬畏的样子。奔走：替人效劳。尚：犹，还。腰金：腰系金带。⑧莫邪：春秋时吴国的宝剑名。

遥夜沉沉满幕霜，有时归梦到家乡。

传闻已筑西河馆，①自许能肥北海羊。②

回首两朝俱草莽，③驰心万里绝农桑。④

人生一死浑闲事，⑤裂眦穿胸不汝忘！⑥

【注释】　①西河馆：春秋时期魏文侯任西河守时置馆聘卜子夏为师。这里是说自己被金朝重用，犹如卜子夏。金天会六年（1128）作者使金，初被金拘羁云中府（今山西省大同市），守节不屈；天会十三年（1135）至上京会宁府（今黑龙江省哈尔滨市阿城区），次年始受金朝官爵，后来官越做越大，被尊为“国师”。②自许：自己期许，自信。肥：养肥。北海羊：汉朝苏武出使匈奴，匈奴扣留了他并要他投降，他因不屈服而被流放到北海（即贝加尔湖，在今俄罗斯西伯利亚的南部伊尔库茨克州及布里亚特共和国境内），牧羊达十九年。③两朝：指宋、金二朝。草莽：民间，与朝廷、廊庙相对。④农桑：农耕与桑蚕。代指农事、农务。⑤浑闲事：寻常事。⑥裂眦（zì）穿胸：同“裂眦洞胸”。唐·路季登《皇帝冬狩一箭射双兔赋》：“銮镳却转，引柘月而随圆；金镞斜飞，叠霜毫而俱毙。既绝系而达臆，亦洞胸而裂眦。”谓兔子被唐朝皇帝引弓发出的箭簇射破眼眶、刺穿胸膛。这里作者用以形容即使自己的生命受到如此的危害。不汝忘：犹言“不忘汝”。汝，指南宋家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