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谭人凤①

黄　兴

怀椎不遇粤途终，②露布飞传蜀道通。③

吴楚英豪戈指日，④江湖侠气剑如虹。⑤

能争汉土为先著，此复神州第一功。⑥

愧我年来多败北，⑦马前趋拜敢称雄！⑧

【作者简介】　黄兴（1874～1916），原名轸，字廑午，号杞园、克强。长沙善化（今湖南省长沙市长沙县）人。清光绪生员。早年赴日留学。组建华兴会、同盟会，成为民主革命仅次于孙中山的领袖，与孙中山并称“孙黄”。多次策划、组织并亲临战场发动反清起义。武昌起义任战时总司令。1912年中华民国临时政府成立，任陆军总长兼参谋总长。讨袁战争中任江苏讨袁总司令。在上海逝世，国葬于湖南长沙岳麓山，是推翻封建帝制、开创共和的民国开国元勋。有《黄兴集》。

【注释】　①1911年4月同盟会策划的广州黄花岗起义，作者任革命军副总指挥，亲率敢死队百余人猛攻两广总督衙门，起义最终失败，作者负伤避于香港。同年10月10日，武昌起义爆发，次日晨革命军占领湖广总督署，至第三日便掌控了武汉三镇，作者闻讯后即赶往武汉，被推为革命军战时总司令。作者经历黄花岗起义挫败后，得武昌起义捷报之喜，于是在行前写下了这首诗，向武昌起义参与具体指挥的老战友谭人凤致意，表达祝贺之意。谭人凤，新化（今湖南省娄底市新化县）人。同盟会会员，参加过镇南关（今友谊关）、云南河口起义和黄花岗起义。广州黄花岗起义失败后受黄兴委派，与宋教仁等在上海成立同盟会中部总会，在长江流域发动革命，是武昌起义的指挥者之一。　　②怀椎不遇：用典，指张良雇力士在博浪沙以大铁椎刺杀秦始皇未遂事件。详见本书第180页注。这里借喻作者与谭人凤组织参加的广州黄花岗起义的失败。粤途终：指通过广州发动起义的革命途径走不通。粤，广东省别称。③露布：公开发布的文书，南北朝时开始又指军事捷报。相传作者当年常配一印，印文为：“上马杀贼，下马草露布。”飞传蜀道通：谓武昌起义的捷报可飞速传播至四川。　　④吴楚：指湘、鄂、苏、浙、皖地区。戈指日：战士所扛之戈齐齐指向天日。形容起义革命军拿起武器向敌人进发的气势。戈，见本书第4页注⑤。　　⑤江湖：长江大湖。洞庭、鄱阳、巢湖、太湖等大湖，都在长江中下游。　　⑥“能争”二句：谓消灭清廷、复兴中华的斗争，将以武昌起义为先声和首功。汉土，汉族土地，当时许多革命家常以复汉作为推翻封建王朝、建立民主共和的号召。先著，先著名声。著，显扬。《晋书·陈敏传》“已试之功先著。”　　⑦多败北：指自己参与组织和指挥的反清起义多次失败。　　⑧“马前”句：意谓只能在你谭人凤的马前拜礼而不敢称雄，这是作者通过自谦之辞来称颂战友谭人凤等革命同志，以示对武昌起义胜利的祝贺。事实上，作者始终是整个辛亥革命斗争的总的军事指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