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山东渡话别海上①

高　旭

（二首选一）

大仇历历在心头，②破浪乘风说壮游。③

孤愤难消燕市酒，④伤时怕倚仲宣楼。⑤

西方白狄骄无比，⑥东海黄龙荡不收。⑦

他日归来君莫问，⑧好挥铁血洗神州。⑨

【作者简介】　高旭（1877～1925），字天梅，别字慧云，号剑公、钝剑。松江金山（今上海市金山区）人。初拥戴维新变法，旋转向反清，鼓吹民主革命，在金山创办《觉民》杂志。不久留学日本，加入同盟会，在日本发刊《醒狮》杂志。回国后至上海，任同盟会江苏分会会长，在上海创办健行公学。曾伪作石达开遗诗二十首，流传甚广。宣统元年与柳亚子、陈去病发起创立南社。民国建立后，任众议院议员。应孙中山之召，参加护法战争。少即能诗，自比屈李，擅歌行体，粗豪炽烈。有《天梅遗集》。

【注释】　①清光绪三十二年（1906），林懿均到日本东京的振武学校（日人为中国专办的陆军预备学校）留学，作者在码头送别，写下两首诗，此为其第二首。两诗之题一本作《盖天东渡入振武，海上话别，赠之以诗》。力山：林懿均，字力山，又字立山，号盖天。丹阳（今江苏省丹阳市）人，为柳亚子的老师，南社首批社员。　　②大仇：指西方列强对中国的侵略、瓜分和蚕食的国恨家仇。　　③壮游：怀抱壮志的远游，这里指为了救亡图存，到先进国家去学习，求取救国的方略。　　④“孤愤”句：《史记·刺客列传》载，侠士荆轲一开始无所事事，“荆轲嗜酒，日与狗屠及高渐离饮于燕市”，后来荆轲为帮燕太子丹复仇，作出了刺杀秦王的惊天之举。这句意谓面对国家的沦亡危机，像荆轲与朋友高渐离一样，只是在靠饮酒市朝，是无法浇灭心中的忧愁和愤慨的。孤愤，因孤高嫉俗而产生的愤慨之情，这里泛称愤慨。燕市，战国时燕国的国都。　　⑤怕：一本作“怯”。仲宣楼：故址在湖北襄樊的襄阳城东南角城墙之上。为纪念东汉王粲在襄阳作《登楼赋》而建，因王粲字仲宣故名。东汉末年，战乱频仍，王粲投奔荆州刺史刘表，却不被重用。所作《登楼赋》抒发了作者对动乱时局的忧虑和对国家和平统一的希望，倾吐自己渴望施展抱负、建功立业的心情。　　⑥西方白狄（dí）：指侵略中国的西方帝国主义列强。白狄，白种人。狄，古代称北方地区的民族。骄：骄横。⑦东海黄龙：借喻中国的灵魂。中国地处东土，以黄龙为图腾，龙居东海，故称。荡：摇动，散乱。不收：失散。　　⑧他日归来：谓林懿均留学归国。君：虚称任何人。⑨铁血：分别指武器与鲜血。洗：一本作“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