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9宰我问“：三年之丧，期①已②久矣。君子三年不为礼，礼必坏③；三年不为乐，乐必崩④。旧谷既没⑤，新谷既升⑥，钻燧⑦改火⑧，期⑨可已⑩矣。”子曰“：食夫
稻，衣夫锦，于女安乎？”曰“：安。”“女安则为之。夫君子之居丧，食旨
不甘，闻乐不乐，居处
不安，故不为也。今女安则为之。”宰我出。子曰“：予
之不仁也。子生三年，然后免
于父母之怀。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
丧也。予也有三年之爱于其父母
乎！”——《阳货》
【注】
①期：因下文期字而误，本作其，强调语气的助词。
②已：通“亦”，太。
③坏：散失。
④崩：废弛。周礼规定在为逝世的父母守孝三年期间，不行礼，不作乐，故有此说。
⑤没：消失，犹吃完了。
⑥升：登场。旧谷既没，新谷既升，正好一年。
⑦钻燧：上古取火方法。选用二木，一钻一燧，钻之使发热生火，燧则以易燃之木取火。
⑧改火：上古取火所用木材因季节而异，当第二次使用同一木材，为时恰好一年。
⑨期（音基）：一周年。
⑩已：止，停止守丧。
夫：犹彼，下同。食夫稻，衣夫锦，意思是稻为父亲生前所种，锦为母亲生前所织，用之岂无愧乎？
旨：美食。
居处：住在家里。
予：宰我之名。
免：离开。
通：通行。
于：为，被。爱于其父母：为其父母所爱。言宰我始生三年期间尝为其父母所爱而抱于怀，而父母亡后竟不为之居丧三年，何忘之速也。
【译】
宰我请教说：“花三年工夫为父母之丧守孝，实在太长了。品行高尚而有地位的人在三年期间不参加礼仪活动，礼仪势必散失；三年期间不参加音乐活动，音乐势必废弛。其实，在陈谷吃完，新谷登场，钻燧取火所用木材改用到第二轮，即一周年时就可以停止守孝了。”孔子说：“当你吃的是父亲生前所种的稻谷，穿的是母亲生前所织的锦衣，你会感到心安吗？”说：“心安。”“你既然心安，就照你说的去做。有德行有地位的人，在守孝期间，即使吃的是美味也不会觉得鲜甜，听到音乐也不会快乐，住在家里也不会安心，所以不愿做这些事。如今你感到心安，就照自己说的去做吧。”宰我出去了。孔子说：“宰予真是没有良心啊！为人之子，当他生下来之后，要经过三年方可离开父母的怀抱。用三年工夫给父母守孝，这是全天下通行的丧礼。宰予该也有三年被他父母疼爱的切身感受吧！”
§360子张曰“：《书①》云：‘高宗②谅阴③，三年不言。’何谓也？”子曰“：何必④高宗！古之人皆然。君薨⑤，百官总己⑥，以听于冢宰⑦三年⑧。”——《宪问》
【注】
①书：以下所引是《仪礼·丧服四制》中的文句，非《尚书》文句。
②高宗：殷代中兴之主武丁。
③谅阴：即梁闇，也作亮阴、凉阴，帝王守丧时所住的庐屋，筑于父母坟墓之侧。梁：梁楣；闇：庐屋。
④何必：何止。
⑤薨（音烘）：国君之死。
⑥总己：自我约束。
⑦冢宰：总理朝政者
⑧三年：持续三年。
【译】
子张说：“《尚书》上说：‘高宗住在守丧的庐屋之中，三年不与人交谈。’是什么意思？”孔子说：“何止是高宗！古代的人都是这样的。当国君逝世之后，百官就自我约束，以听命于总理朝政者，直到新的国君三年守丧完毕。”
§361曾子曰“：吾闻诸夫子：‘人未有自致①者也，必②也亲丧③乎！’”——《子张》
【注】
①致：极致，指感情而言，如痛哭流涕。孔子以为在一般情况之下，当以礼制情，不可使感情外露，以致丧失常态。
②必：表假设语气的助词。
③亲丧：父母逝世。亲丧而不自致者，非人子也。
【译】
曾子说：“我从先生那里听到这样的教诲：‘一个人不可有自发充分表露内心感情的举动，要么只有在父母逝世的时候吧！’”
§362祭如在①，祭神如神在。子曰：“吾不与祭②，如不祭。”——《八佾》
【注】
①在：存。祭如在，指祭先祖时犹如先祖尚存。
②吾不与祭：孔子去鲁之后未能及时与祭，只好请人代祭。
【译】
祭先祖时，好比先祖还活着一样；祭天地山川神灵时，好比神灵就在眼前。孔子说：“我不亲自参加祭祀，等于没有祭祀一样。”
§363季路问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敢问死。”曰“：未知生，焉知死？”——《先进》
【译】
季路请教如何事奉鬼神的问题。孔子说：“还没有学会事奉活人，哪能谈得上事奉鬼神？”（季路又说：）“请教有关死亡的问题。”孔子说：“还不了解生存的学问，哪需知道死亡的问题？”
§364子曰“：非其鬼①而祭之，谄②也。见义不为，无勇也。”——《为政》
【注】
①其鬼：自家先祖的神灵。
②谄：讨好。或以为季氏旅泰山，是祭非其鬼。
【译】
孔子说：“不是自己先祖的神灵而祭祀他，是为了讨好鬼神看见正义的事而不去做，是没有勇气的表现。”
§365子疾病，子路请祷。子曰：“有诸？”子路对曰：“有之。诔①曰：‘祷尔②于上下③神④祇。’”子曰“：丘之祷久矣⑤。”——《述而》
【注】
①诔（音磊）：祈祷时的文辞
②尔：音节助词。
③上下：天地。
④神祇（音奇）：在天曰神，在地曰祇。
⑤丘之祷久矣：是孔子的托词，目的在于批评子路向神灵祈祷。须知孔子之于鬼神，是敬而远之的。参看第十篇§184。
【译】
孔子患了重病，子路为先生请求神灵保佑。孔子说：“有这回事吗？”子路回答说：“有的。祭词是这样的：‘请求天地神灵保佑。’”孔子说：“我早已向神灵祈求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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