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参不荐士

【原文】

曹参代萧何为汉相国，日夜饮酒不事事，自云：“高皇帝与何定天下，法令既明，遵而勿失，不亦可乎！”是则然矣，然以其时考之，承暴秦之后，高帝创业尚浅，日不暇给①，岂无一事可关心者哉？其初相齐，闻胶西盖公善治黄、老言，使人厚币请之。盖公为言治道贵清净而民自定。参于是避正堂以舍之，其治要用黄、老术。故相齐九年，齐国安集。然入相汉时，未尝引盖公为助也。齐处士东郭先生、梁石君隐居深山，蒯彻为参客②，或谓彻曰：“先生之于曹相国，拾遗举过，显贤进能，二人者，世俗所不及，何不进之于相国乎？”彻以告参，参皆以为上宾彻善齐人安其生，尝干项羽，羽不能用其策。羽欲封此两人，两人卒不受。凡此数贤，参皆不之用，若非史策失其传，则参不荐士之过多矣。

【注释】

①日不暇给：时间紧张，做事情忙不过来。②蒯（kuǎi）彻：蒯通，因避汉武帝之讳而改为通。素有辩才，善于陈说利害，曾是韩信的谋士，相继献上了灭齐之策和三分天下之计。韩信死后，成为了相国曹参的宾客。

【译文】

曹参代替萧何职掌汉朝的相国一职，整日饮酒不处理政事，还自称：“高祖皇帝与萧何平定了天下，法令已经明晰，只要遵循不违背就不会有过失，不就可以了吗？”道理虽然如此，但是从当时的情况来考证的话，当时汉朝紧随在暴敛的秦朝之后，高祖开创大业的时间并没多久，每天忙不过来，难道就没有一件事值得关心吗？曹参在刚担任齐国相国时，听闻胶西盖公精通黄帝、老子的学说，于是就派人用厚礼去请他。盖公对他说，治理国家的道理最可贵的在于不过分消耗民力而百姓自然得到安宁。曹参于是自己搬出了正屋让给盖公居住，并根据黄帝、老子的方法来治理齐国。因此做了齐国九年的相国，齐国也因此而得到安定团结。但是当他成为汉朝的丞相时，并没有引荐盖公来辅助。齐国不愿意做官的东郭先生、梁石君两人隐居在深山，蒯彻是曹参的宾客，有人对蒯彻说：“对于曹相国来说，先生可以帮助他弥补一些疏漏，列出他的一些过失，彰显贤能推荐有能力的人，像东郭先生、粱石君这两个人，都是世俗的人无法超越的，为什么不把他们推荐给曹相国呢？蒯彻于是把这两个人推荐给了曹参，曹参将这两个人当成了上宾来对待。蒯彻与齐国的安其生交情颇深，他们曾经一起为项羽出谋划策，不过项羽并没有采用他们的计策。后来项羽想要分封蒯彻与安其生，两个人最终没有接受。这几位贤能之人，曹参都没有重用，如果不是史书记载错误的话，那曹参不能推荐有才之士的过错就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