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 典
子游曰:“事君数,斯辱矣。朋友数,斯疏矣。”
意 译
子游说:“侍奉君主太频繁琐碎,就是自取其辱;与朋友相交太频繁琐碎,就会被疏远。”
处 世 智 慧
儒家讲君子之交淡如水,其中就包含了朋友之间的距离感。现实中,善始善终的朋友实际上并不多,多数是走太近后反而日渐疏远。有的人在精神上依赖朋友,心情好,朋友要陪着高兴,心情坏,朋友要陪着解闷儿,身边时刻不能没有朋友陪。有的人在物质上依赖朋友,直至压榨朋友,生财,朋友要出本金,要做大,朋友要集资;升官,朋友要出力,朋友的朋友也要出力。直到某一天,发现朋友离开了,还在抱怨朋友不够义气。
在这些人看来,朋友仿佛应该是为了自己能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人。实际上,朋友之间是有界限的,朋友不同于亲人,而是一种次于亲人的一种社会存在,是在亲人和陌生人之间的补充和缓冲,朋友在人格上相互独立,不是对方的精神奴隶或精神导师;朋友不具有排他性,不像配偶那样一对一的构成;总体而言,朋友具有较高的离散性,合则和、不合则散。
所以,在与朋友的相处中,距离感、分寸感就显得尤为重要。在孔子眼里,晏婴就是一个很懂得朋友相处之道的人。孔子曾对学生说:“晏平仲,善与人交,久而敬之。”说的是晏婴不仅能长时间地维系朋友关系,而且能使人愈来愈敬重他。这其实是相当不得了的本事。
关于保持适度距离的反例,孔子也曾提到,即“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的后半句——“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就是说有些人,你对他太亲近了,他会恃宠而骄、得寸进尺、无所顾忌、为所欲为,弄得你左右为难无所适从;但如果你疏远了他、轻慢了他,他又会失望腹诽、怨天尤人,甚至反目成仇。所以,在与朋友的交往中,懂得保持合适的距离,其实是一种理性和明智。
王安石有个好朋友叫孙少述,两人素来交情很深。王安石曾以诗相赠:“应须一曲千回首,西去论心更几人?”将其引为知己。但当王安石当了宰相后,孙少述却一直不与他往来,大家议论纷纷,以为他们断交了,后来,王安石变法失败,丢掉了宰相职务,到地方上做小官,这时孙少述又对他热情相迎。两人见面,互相宽慰致意,彼此畅谈经学,乐而忘返,直到暮色苍茫,方才依依惜别。事情传开,人们才知道孙少述对朋友高尚真挚的情谊。
另一个在交友间保持适当距离,尊重彼此个性的例子当属阮籍和裴楷。
阮籍是西晋时有名的“竹林七贤”之一,放荡不羁,蔑视礼教,而裴楷则与他不同,向来遵从礼制。他们在做事上按各自的思想行事,相处也很融洽。
在和社会上各种人士交往时,阮籍有他自己的一套独特办法。他不喜欢的人来拜访他,他能坐上大半天一句话都不说;他厌烦的人来看他,他就翻出白眼珠来看着客人;而他自己喜欢的朋友来时,他又用青(黑)眼看着客人,眼睛里没了白眼珠。这就是“青白眼”的来历,后人常用“青睐”、“垂青”来形容对某人某物表示欣赏、钟爱。阮籍就是这样一个特立独行的人。
阮籍母亲去世时,裴楷前去吊唁。阮籍刚喝醉了酒,披散着头发支棱着腿歪在坐榻上,也不哭。裴楷来了后,阮籍才走到地上。裴楷哭了一会儿,吊唁完毕就离开了。
有人问裴楷:“凡是去吊唁,都是主人先哭,客人才按照礼节哭。既然阮籍不哭,您为什么哭呀?”裴楷回答道:“阮籍是世俗之外的人,所以不崇尚礼制。我们是世俗之中的人,所以按礼仪的规矩办事。”当时的人赞叹他们两个人各有各的道理。
可见,朋友间如何通过合适的距离,维系感情的恒久,保证相交的淡泊,才是真正应该去把握的学问。心理学家测量出在不同场合下人与人之间应该保持的合适距离:“较亲近”的距离为45~75厘米;“较疏远”的距离为75~120厘米;“社交”距离为120~350厘米;超过350厘米为公共距离。人与人的相处,物理上的距离可以度量,从而可以轻易做到。但是,心理距离的调整,就非易事了。
此外,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在合适的距离内,君子是怎么对待友人的错误的?孔子告诫说:“忠告而善导之,不可则止,毋自辱焉。”朋友之间,发现对方有过错就要加以劝导,假使朋友能听进去,固然可以好好劝诫,要是听不进去,那也别再说了。必须尊重他人的自主性,假如只图言无不尽,屡次三番,一定会引起朋友的反感,不但不会认为朋友仁德,反而会结怨,时间长了就会越来越疏远。
现实生活中,交友能够全始全终的人确实凤毛麟角。日渐疏离的有之,分道扬镳的有之,恩断义绝的有之。要想交到能够终身相伴、荣辱与共、知心交心的真朋友,一半靠缘分,一半还得靠经营。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