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冬郎即席爲詩相送,一座盡驚。他日余方追吟“連宵侍坐徘徊久”之句,有老成之風,因成二絶寄酬,兼呈畏之員外〔一〕
十歲裁詩走馬成,冷灰殘燭動離情〔二〕。桐花萬里丹山路,雛鳳清于老鳳聲〔三〕。劍棧風檣各苦辛,别時冬雪到時春〔四〕。爲憑何遜休聯句,瘦盡東陽姓沈人〔五〕。(自注:沈東陽約嘗謂何遜曰:“吾每讀卿詩,一日三復,終未能到。”余雖無東陽之才,而有東陽之瘦矣。)
〔一〕《南部新書》:“冬郎,韓偓小字。父瞻字畏之,義山同年(同年中進士)。”老成:功力深。呈:送上。
〔二〕走馬:跑馬,指快。冷灰殘燭:指夜深,燭已燒殘,香灰已冷。
〔三〕丹山鳳:《山海經·南山經》:“又東五百里曰丹穴之山。有鳥焉,其狀如鷄,五綵而文,名曰鳳皇。”雛鳳句:指冬郎的詩清麗勝過他的父親。
〔四〕劍棧:四川劍閣的棧道,指陸路。風檣:風中的帆桅,指水路。
〔五〕何遜聯句:見《漫成三首》。東陽:指沈約,曾爲東陽太守。沈約《與徐勉書》:“百日數旬,革帶常應移孔。”指腰瘦。
張采田《會箋》説:“義山大中五年秋末赴梓(州),《散關遇雪》詩可證,有留别畏之作,故云‘别時冰雪’。九年冬隨(柳)仲郢還朝,十年春至京,有《樓上春雲》詩可證,故曰‘到時春’。畏之自義山赴梓後,亦出刺果州(作果州刺史),有《迎寄》詩可證。其還朝當在大中十年,所謂‘劍棧風檣各苦辛’也。‘劍棧’,自謂(商隱走陸路,經過劍閣棧道);風檣,指畏之(韓瞻走水路,坐船)。冬郎十歲裁詩相送,則追述大中五年赴梓時事,故《留贈畏之》詩有‘郎君下筆驚鸚鵡’之句,至大中十年,冬郎當十五歲矣。”
從題目看,韓冬郎十歲時,商隱到梓州柳仲郢幕府去,冬郎在餞别席上作詩相送,有“連宵侍坐徘徊久”之句。到商隱從柳仲郢回京,想起了冬郎的詩,唸他的詩句,認爲不像十歲孩子寫的,倒像老成人寫的,把他比作雛鳳清聲,勝過老鳳。再想到自己同韓瞻都入四川,有走陸路和走水路的不同,都是路途辛苦。回京後,請韓瞻不要跟他聯句,因爲他已經非常消瘦,没有精神聯句了。從“劍棧風檣各苦辛”説,當指自己和韓瞻,那末當以何遜比韓瞻。這二首詩,用桐花丹山和雛鳳的典故,有文采而比喻貼切,極爲傳誦。不説陸路水程而説“劍棧風檣”也顯得具體而挺拔。用何沈作比,亦貼切。紀昀評:“雖無深味,風調自佳。”指出這兩首詩没有深刻的含意,但清辭麗句,很有風韻,可供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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