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机
远游越山川,山川修且广①。
振策陟崇丘,案辔遵平莽②。
夕息抱影寐,朝徂衔思往③。
顿辔倚嵩岩,侧听悲风响④。
清露坠素辉,明月一何朗⑤。
抚枕不能寐,振衣独长想⑥。
[注释]①修—长。修且广—绵延而广阔。②振策—挥动马鞭,驱马前行。策,马鞭。陟(zhì)—登。崇丘—高岗。案辔—同“按辔”,勒住缰绳使马缓行。平莽—生草的平地。莽,杂草丛生。③抱影寐—寐(mèi),睡,与自己的影子相守而眠,形容孤单。徂(cú)—往。衔思—心怀思绪。④顿辔—拉住缰绳,驻马不行。顿,停。嵩(sōng)岩—高峻的岩壁,嵩,高。⑤素辉—洁白的光色。⑥振衣—披衣而起。长想—遐思。
赏 析
与第一首的大肆铺排不同,本篇显得约略概括。诗歌起首写上路远赴,把心思隐在行动之中,显得冷静。“振策陟崇丘,案辔遵平莽”是很工整的对句,撷取忽而驱马登高、忽而按辔平行的片段,概括了诗人翻山越水、风尘仆仆的不尽苦旅。
接下来说,晚间抱着自己的影子歇息,早起心事重重地出发,“抱”和“衔”二字极精巧,生动形象,把孤独、凄冷、忧愁、不安捕捉得非常真切。人倚绝壁,满耳悲风呼啸,令人心伤。
“清露坠素辉,明月一何朗”一联何其清丽俊美!夜晚的清露闪耀着晶莹的光辉,皎洁的明月一何清朗,幽雅而高洁,不着凡尘之气。这两句也隐隐地映射诗人的心境:孤独而清高,凄冷却雅洁。结尾说自己心无所定,彷徨难安。
此篇比第一首对句更精练工整,辞采更华美雅致,结构更凝练紧凑,个别字眼也更传神精妙,尤其还有“清露坠素辉,明月一何朗”的佳句,是陆机诗中上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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