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
皓天舒白日,灵景耀神州①。
列宅紫宫里,飞宇若云浮②。
峨峨高门内,蔼蔼皆王侯③。
自非攀龙客,何为歘来游④?
被褐出阊阖,高步追许由⑤。
振衣千仞冈,濯足万里流⑥。
[注释]①皓—明。舒—行。灵景—日光。神州—赤县神州的简称,指中国。②紫宫—原是星垣名,即紫微宫,这里借喻皇都。飞宇—房屋的飞檐。这两句是说京城里王侯的第宅飞檐如浮云。③峨峨—高峻的样子。蔼蔼—盛多的样子。
④攀龙客—追随王侯以求仕进的人。这句是说自己并非攀龙附凤之人。何为—为什么。歘—忽。这句是说为什么忽然到这里来了呢?⑤被褐—穿着布衣。阊阖—宫门。高步—犹高蹈,指隐居。许由—传说尧时隐士。尧要把天下让给他,他不肯接受,便逃到箕山之下,隐居躬耕。⑥仞—度名,七尺为一仞。濯足—洗脚。这两句是说在高山上抖衣,在长河里洗脚,去世俗之污垢。
赏 析
这首诗通过对贵族奢华生活的描写,表明自己要像许由一样摈弃富贵、鄙视俗尘、隐居山林的愿望。
诗歌开篇描写京城洛阳富丽的景象。天空中挂着一轮耀眼的太阳,照耀着神州大地。洛阳城里屹立着一排排华丽的房屋,屋檐就像飞翔的鸟儿一样壮观。这高耸的大门里面,住着的都是王公贵族。简单几笔勾勒出贵族们华丽的生活。诗人看到这些,再想想自己的出仕无门、穷困潦倒,对门阀制度下的功名追求深感绝望。这时他开始醒悟,自己并不是攀附权贵之人,当时为什么要来到京城?于是,他毅然穿上粗衣走出京城,去追求许由那样的隐居生活。结尾以振衣高岗、濯足长流来说明自己对俗世生活的深深鄙夷。
在诗中,诗人细致地写出了自己的心理转变过程。正因为有追名逐利的失败、绝望,才有了后来的悔恨醒悟。诗人决绝地抛弃了这繁华的一切,决意隐居高蹈。结尾“振衣千仞冈,濯足万里流”,写得豪迈劲拔,意境高远,彰显出诗人阔大的器局和胸襟,成为六朝诗歌中经典的名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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