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聂仪部明妃曲①

李攀龙

天山雪后北风寒②，抱得琵琶马上弹。

曲罢不知青海月③，徘徊犹作汉宫看④。

［诗人简介］李攀龙（1514－1570），字于鳞，号沧溟，山东历城（今山东济南）人，明代著名文学家。少孤家贫，嗜诗歌，厌训诂之学，日读古书，里人目为狂生。嘉靖二十三年（1544）进士，授刑部主事。与谢榛、吴维岳、梁有誉、王世贞称“五子”，又加以吴国伦、徐中行合称“后七子”，而以李攀龙、王世贞为魁首，操海内文章之柄二十年。主张诗不读盛唐以后人集，文不读西汉以后人作。有《古今诗删》《沧溟集》。

［注释］①明妃—汉元帝宫人王嫱字昭君，晋代避司马昭（文帝）讳，改称明君，后人又称之为明妃。②天山—即今新疆境内祁连山，匈奴呼“天”为“祁连”，故称。③青海—今青海省，明正统四年（1439）为鞑靼部族所占，此代指匈奴地。④徘徊—流连，留恋。汉宫—汉朝宫殿。

赏　析

本诗为七言绝句，押寒韵，韵脚为“寒”“弹”“看”。

这是一首以王昭君出塞和亲为题材的唱和诗。王昭君原为汉元帝宫女，竟宁元年（前33），匈奴呼韩邪单于来汉朝求亲，昭君主动请嫁，后被封为宁胡阏氏（yān zhī）。王昭君与西施、貂蝉、杨玉环并称为中国古代四大美女。因其美艳的容貌和奇异的事迹，而成为千百年来文人歌咏的对象。

首二句“天山雪后北风寒，抱得琵琶马上弹”，大雪覆山，北风凛冽，刻画出昭君出塞时北方的严酷环境，昭君在马上弹琵琶也突出了北方的特点。关于昭君弹琵琶的意象，杜甫《咏怀古迹》其三“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王安石《明妃曲》其二“含情欲说独无处，传与琵琶心自知”，王阮《明妃曲》“琵琶一曲思归谱，明妃泪尽胡儿舞”。第三、四句“曲罢不知青海月，徘徊犹作汉宫看”写昭君一曲弹罢，内心感伤至极，此时，一轮冷月挂在空中，恍惚中就像在汉宫中望月一般。诗人委婉含蓄、凄感动人地表达了昭君对汉廷的思念。

沈德潜《明诗别裁》卷八评论此诗说：“不著议论，而一切著议论者皆在其下，此诗品也。”诗贵含蓄，本诗不著议论而情感自现，正如欧阳修《六一诗话》引梅尧臣之语“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