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6月13日,毛泽东在接见越南胡志明主席的谈话中,他把这个观点表述得更为明确,他说:
“孔孟是唯心主义,荀子是唯物主义,是儒家的左派。孔子代表奴隶主、贵族。荀子代表地主阶级。”又说:“秦始皇用李斯,李斯是法家,是荀子的学生。”(陈晋:《毛泽东之魂》(修订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7年版,第285页)
历来,人们把先秦的孔子、孟子、荀子看成是儒学的三位大师。前后传承,并不分派。但是毛泽东把儒家分为左派右派,这显然是他用现代政治术语对儒家内部学派所做的区分。如果说,孔夫子是儒学的开山鼻祖,是儒家学派的创立者,他本人本不该分在左派或右派。可是毛泽东却无形中把他与孟子都划在了儒家的右派,那么,荀子就是“儒家的左派”了。
儒家左派的特征是:唯物主义,代表地主阶级。左派的学生李斯变易为法家,受到秦始皇的信用。
儒家右派的特征是:唯心主义,代表奴隶主、贵族。(还可能暗含一点:右派周游列国,不被各国执政者信用)
毛泽东从哲学的角度,从阶级立场的角度,从在现实社会实践中是否起作用的角度,对孔、孟和荀子思想作了区分。
荀子是“儒家左派”,是因为其倡导唯物主义。在认识论上,荀子肯定有物质的形体才产生精神,提出“形具而神生”的命题。认为世界可以认识,“凡以知,人之性也;可以知,物之理也”(《荀子·解蔽》)。认识通过“天官”(感官)接触外界事物,再由“天君”(心)进行“征知”的思维活动而形成。反对认识的片面性和主观性,提出“虚壹而静”以“解蔽”的认识方法。在“知”和“行”的关系上,认为“行”高于“知”,“知之不若行之,学至于行而止矣”(《荀子·儒效》)。在“名”和“实”的关系上,提出“制名以指实”的命题,对逻辑思想的发展做出了贡献。而儒家的右派在认识论上则是推崇唯心主义。
荀子是“儒家左派”,是因为其代表地主阶级。这个结论的前提,是判断我国春秋战国之际是奴隶制向封建制转化,是地主阶级取代奴隶主阶级登上历史舞台。在奴隶制与封建制的历史分期上,毛泽东赞成郭沫若的意见,以春秋战国为界。荀况之儒与孟轲之儒在政治思想上的主张有同有不同。尊王道,举贤能,与孟子同;兼称霸力,法后王,与孟子异。荀况主张“王公士大夫之子孙,不能属于礼义,则归之庶人”,反之,亦可“归之卿相士大夫”。(《王制》),他虽然也说,“诛暴国之君,若诛独夫”,但不承认汤武取天下,因为天下归之;不承认桀纣有天下,因为天下去之。所以说:“桀纣无天下,而汤武不弒君。”(《正论》),全从人民的向背看问题。这些提法,有打击三王、剥夺旧贵族特权之意,比孟子的议论进了一步,可说是代表新兴地主阶级的利益,反映当时人民的要求。
荀子是“儒家左派”,还因为他的学生成为法家,受到以“霸道”统一天下的秦始皇的重用。本书在韩非和李斯各篇,已经讲道:韩非和李斯是荀况最出名的两个学生,一个是法家理论的集大成者,一个是实践法家理论最有成果者。毛泽东说荀子的学生李斯从儒家的左派而变为法家,很合乎逻辑。因为荀子学说中汲取了法家的成分,李斯在实践上又体现了法家的精神,是支持、参与和“拥护秦始皇”统一事业的。
论及儒家,向以孔、孟、荀并称,他们齐名于世,其学术实力与成就,亦可谓旗鼓相当,势均力敌。然而,一些学者以儒学为旨归,以“醇儒”相标榜,则往往扬孔、孟而抑荀子。孔子为儒圣,孟子为“亚圣”,自当为“醇儒”,而荀子则“大醇而小疵”。韩愈列儒之“道统”,由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孔子传之孟轲,轲之死,不得其传焉”;而荀况、扬雄,则“择焉而不精,语焉而不详”(《原道》)。至宋儒,更以荀学有失儒之“大本”,甚至说“荀卿则全是申、韩”(《朱子语类辑略》卷八)。“是源头已错,末流无一是处。”(明胡居正语,见熊赐履《学统》卷四十三)故于传统儒学之中,孔、孟与荀子之差,似有天壤之别。
其实在毛泽东,虽然认为荀子是“左派”,但本质上还是儒家。荀况的思想体系还是在儒家思想框架之内,可是他为了适应战国中晚期的社会需求,在儒家与法家的思想之间建立起一定的联系。如主张“性恶论”,开创了援法入儒的先例。荀子所说的“性恶”主要是“权利之恶”而非“权力之恶”,因此其理论正适合了君主统御民众的需要。自从荀子援法入儒之后,历史发展到汉代,中国封建政治的一个基本特征便形成了,这就是“外儒内法”或者“阳儒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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