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知必取于人

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为改变八路军、新四军缺乏参谋人员的现状，中共中央军委决定在抗大第五期创办参谋训练队。1939年1月，参谋训练队在延安抗大正式成立，招收学员一百二十余名，编三个区队。

毛泽东关心参训队的教学工作，亲自担任军事辩证法的教学任务，先后三次到参谋训练队讲课。一般每次讲两个小时左右，讲课方法很灵活，有时以讨论的方式进行，有时以提问的方式进行。每次讲课经常结合一些生动的历史故事和古今中外的战例阐述辩证法原理，引人入胜。学员们很喜欢听，认真笔记，课后互相核对，加以整理，并珍藏起来。

有一次，毛泽东在讲军事辩证法时，引证《孙子兵法·用间篇》，谈起“知彼知己”与情报工作。参训队学员程国璠作了详细记录：

毛主席说：《孙子兵法·用间》中说道：“故明君贤将，所以动而胜人，成功出于众者，先知也。先知者，不可取于鬼神，不可象于事，不可验于度，必取于人，知敌之情者也。”先知敌人之情，是得出正确判断、采取正确决心及正确处置各种情况的先决条件。“已知”是“胜人”“成功”的基础，是“知彼知己”的原则在时限性上的要求，关键是一个“先”字。“先知”的含义在于对获取的情报，要去粗取精、去伪存真、由此及彼、由表及里的加以思索，定其可靠程度和时间性，然后将自己方面的情况加上去，研究双方的对比和相互关系，构成判断，定下决心。

在战争中我们要进攻，首先要选定主要突击方向。如何选定，要进行周密的侦察。我们要防御，最重要的就是搞清楚敌人主要突击方向和敌人的兵力编成。要进行周密的侦察，并对侦察所得到的情报进行综合分析，做出正确判断。我们实行机动歼敌，总要出敌不意，攻其无备，要做到这一点也必须经过周密侦察，摸准敌方情况。

所以，情报工作对于作战来说，是至关重要的。情报工作做得好，就使我们耳聪目明，对情况了如指掌。在我们侦察敌人情况的同时，敌人同样也侦察我们的情况，怎样才能使敌人成为聋子和瞎子呢？这就要靠我们缜密的防特工作了。要经常对部队进行防特保密教育，特别是参谋人员，应守口如瓶，千万大意不得。（李人毅主编：《烽火岁月——程国璠文集》，春风文艺出版社1997年版，第11—13页）

毛泽东讲情报工作，引用了《用间篇》一大段话。这也是《用间篇》的核心内容。他对孙武子的“用间”论述和情报思想，作了充分的评点和阐释。从孙武子的“用间”谈到“情报工作”；谈到“先知”是正确处置各种情况的先决条件。而先知的办法则是“周密的侦察”；又从“侦察敌人”的同时敌人也“侦察我们”，联系到己方的“防特保密”。他对孙武子“先知必取于人”的思想作了淋漓尽致的发挥，作了逻辑严密的推理。

在这里，毛泽东把孙武子“知彼知己”的战略谋划，把孙武子用间“先知”的情报手段，把孙武子“出敌不意，攻其无备”的指挥艺术，绾结起来思考和讲解，形成了兵法理论与作战实际相结合的系统战法。已不能以《孙子兵法》某个单一观点看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