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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序第四十五

时间:2023-01-0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故列代雖十,而衡論文變,止及晉世。觀其所論,固已綱舉目張,不可不謂之閎通之士矣。實齋演之,遂成名論。及斯既相秦,政主更新,文章體勢,亦異前轍,故舍人以之與王綰並論。學者合觀比論,則於戰國秦漢文風流變之故,可以通其消息矣。建安文學,論者多以尚氣目之,皆原本舍人此論。前釋《風骨》篇義,已發其凡。

【校字】

明帝疊耀。

按“帝”乃“章”誤。此稱兩朝,故曰“疊耀”。下文肄禮璧堂,明帝事也;講文虎觀,章帝事也。

于叔、德祖之侣。

按“于叔”乃“子淑”之誤。邯鄲淳字子淑,黄初中爲博士給事中,舊作“子俶”,“俶”亦“淑”誤。

緝遐景祚。

按元作“緝熙”不誤,此用《詩》“維清緝熙”也。

【釋義】

本篇總論十代文運升降之故,文皆順序,區段分明。然贊有“辭采九變”之言,詳審篇旨,蓋除宋齊不論外,自上古至兩晉,文章風氣,約有九變也。今釋如後:陶唐世質,民謡樸野,及虞廷賡歌,有雍容之美,乃心樂聲泰之文,此一變也。三代之文,由詠功頌德,變而爲刺淫譏過,此二變也。戰國諸子朋興,齊楚稱盛,齊尚雄辯,楚富麗辭,皆出縱横之詭俗;西漢文變雖多,不外屈宋餘響,此三變也。東漢中興以後,順桓以前,稍改西京之風,漸靡經生之習,由麗辭而爲儒文,此四變也。靈帝以後,學貴墨守,文亦散緩,其時作者,類多淺陋,比之俳優;文章風氣,由盛而衰,此五變也。漢末大亂,民怨沸騰,魏武雄興,志存戡定,文帝纂業,雅好詞華,影響所及,文風亦慷慨而多氣,此六變也。魏明以後,玄言漸盛,慷慨之氣,至此稍衰,“篇體輕澹”,此七變也。西晉承流,文家苦其輕澹,乃有“結藻清英,流韻綺麗”之文,此八變也。元帝南渡,君臣晏安,士氣頹廢,加以玄風大扇,故“世極迍邅,而辭意夷泰”,此九變也。宋齊世近,作者尚多生存,又皆顯貴,舍人存而不論,非但是非難定,且亦有所避忌也。故列代雖十,而衡論文變,止及晉世。觀其所論,固已綱舉目張,不可不謂之閎通之士矣。

“故知暐燁之奇意,出乎縱横之詭俗”二句,深得屈宋文體流變之故,與實齋章氏論戰國文體出於行人辭命之説,可謂曠世同調。屈子主連齊抗秦,與子蘭上官之主合秦者異趣,故遭貶斥,是屈子亦近縱横家也。漢初人士多習縱横長短之説,而賦家如賈誼、司馬相如、枚乘、嚴忌、鄒陽之徒,皆有戰代馳説之習,但高祖巳厭縱横,文景務崇清淨,故賈誼抑而鄒枚沉,於是縱横之士,無所用之,乃折入辭賦;及武帝之世,此風已成,而賦人亦漸爲帝王所重,其間因緣,固甚明白;舍人二語,已足窺見本源。實齋演之,遂成名論。其語可參看拙編《文學通史·論漢代辭賦》章中。惟漢初縱横馳説之士,雖不容於王朝,而其時諸侯,如吴、梁、淮南,皆承戰國養士之風,士之習長短、善辭賦者,遂乃游食藩封,以資貴顯。故武帝以前,王朝雖辭人勿用,藩國則文彩足觀。本篇於此,付之闕如,似不免於疎闊。

本篇前有“雖世漸百齡,辭人九變”之句,後贊復有“蔚映十代,辭采九變”之文,讀者每易迷罔。前之九變,如以高惠迄成九代釋之,義殊未安;蓋文變不可以代論,且按文義求之,亦與九數不符也。是則前之九變,九乃虚數,與九變之貫意同,極言西漢文家,雖曰多變,要不出屈賦之外也。故下文即繼以“大抵所歸,祖述《楚辭》”,不可與贊中九變之辭混同。

本書《通變》篇、《才略》篇,皆有都舉歷代文變之詞。《通變》篇有九代六變之説,九代者,一黄帝、二唐、三虞、四夏、五商、六周、七漢、八魏、九晉也。六變者,一“黄唐淳而質”,二“虞夏質而辨”,三“商周麗而雅”,四“楚漢侈而豔”,五“魏晉淺而綺”,六“宋初訛而新”。數代則依政治歷史爲分限,論變則據文學風尚以區判,與本篇所論,正可參看。《才略》篇歷舉虞、夏、商、周、春秋、戰國、漢、魏、晉,九代文人之辭令華采以衡論,而篇末又曰:“後漢才林,可參西京;晉世文苑,足儷鄴都;魏時話言,必以元封爲稱首;宋來美談,亦以建安爲口實。”其分畫止四,似與六變、九變之旨不合。蓋本篇與《通變》論其異,《才略》則標其同,言各有當也。

復次,三篇舉代,皆不數秦。本篇於戰代特標齊楚,《才略》於列國兼舉李斯,其故有可得而言者。蓋嬴秦力征,享國未久,風會未成,又自商鞅以來,力主法治,無文學之美也,此證以本書他篇可知。《詮賦》篇曰:“秦世不文,乃有雜賦。”《奏啟》篇曰:“秦始立奏,而法家少文,觀王綰之奏勳德,辭質而義近,李斯之奏驪山,事略而意誣。政無膏澤,形於篇章。”《封禪》篇曰:“秦皇銘岱,文自李斯,法家辭氣,體乏弘潤。”總觀所論,大抵以法家之辭質直嚴酷而少之。然李斯《諫逐客》一書,亦辨麗可觀,比之漢代諸家,允無愧色。舍人不以李氏冠冕秦文者,殆以斯故楚人,漸染楚風,可謂戰國之文,不可謂秦世之文邪?及斯既相秦,政主更新,文章體勢,亦異前轍,故舍人以之與王綰並論。他如銘金刻石之文,皆别具嚴峻渾重之氣,則真秦人之文矣。申耆李氏謂:“秦相他文,無不詄麗,頌德立石,一變而樸渾,其詞其氣,便欲破除《詩》《書》,自作古始。”此語大足發舍人之餘藴。其所謂他文詄麗者,亦指《諫逐客》一篇耳。學者合觀比論,則於戰國秦漢文風流變之故,可以通其消息矣。

建安文學,論者多以尚氣目之,皆原本舍人此論。前釋《風骨》篇義,已發其凡。惟風會之興,必有其源,建安文學尚氣之源,亦有可得而言者:蓋東漢自明章崇儒,經術久漸,學尚墨守,憚於闡發,經生之文,類多散緩,淺人爲之,遂成冗漫;安和之世,文風已敝,《御覽》引《後漢書》陳忠安帝時人《奏選尚書郎》曰:“尚書出納帝命,爲王喉舌,而諸郎多文俗吏,鮮有雅才,每爲詔文,宣示内外,轉相求請。”故舍人《詔策》篇曰:“安和政弛,禮閣鮮才,每爲詔敕,假手外請。”降及靈帝,雖好辭製,而當時鴻都之士,大抵浮華無實,已不足振藻揚芬,而依託聲光者,本無才學,虚冒文名,乃出之請託,醜聲四溢,是以陽球、楊賜、蔡邕諸君,交相詆斥,指爲妖妄,此則不特文學衰微之憂,實乃人心澆漓之象也。加以獻帝末季,天下大亂,風俗偷薄,魏武救之以名法,務爲清峻,而海宇多事,才士皆有慷慨靖亂之心,言爲心聲,發而不覺,文舉、正平之文已然,至建安諸子,而風會遂成,故《典論·論文》直揭宗風,而倡主氣之説。舍人“世積亂離,風衰俗怨,並志深而筆長,故梗概而多氣”四語,識解甚高,誠溯河窮源之論矣。參以《風骨》篇之言,知舍人之志,蓋欲以氣質卓轢之文,一救當世靡麗闡緩之弊,特以人微言輕,曲高和寡,不足以振蕩一世豪傑,故雖邀遇休文,亦不過賞其深得文理而已,不足以當起衰之任也。及韓愈氏崛起於唐,倡爲古文,以挽時弊,後世尊奉之不能外;今觀其持論,頗於主氣之旨相近。而李德裕《窮愁志》,則更明揭《典論》主氣之言而發揮,唐運衰而不絶者,於此可以窺其故矣。

兩晉文風,約有二源:一者建安尚氣之變體,二者正始明道之餘風,而其端則皆見於魏晉禪讓之際。嵇康、阮籍,其領袖也。“嵇志清峻”,而辭復壯麗,足矯正始之頹風;“阮旨遥深”,而文亦豔逸,實接建安之芳軌。然嵇變正始之頹風,猶具建安之健骨,阮接建安之芳軌,卻沿正始之流波;一用逆挽,一爲沿變,此又二子異中之同也。逮晉元康,潘陸特秀,沈休文稱其“律異班賈,體變曹王,縟旨星稠,繁文綺合,綴平臺之逸響,採南皮之高韻”。可知二家之作,固沿建安之流而加以繁縟者也。此舍人所謂“結藻清英,流韻綺靡”之文也。南渡之初,孫許稱盛,鍾仲偉稱“永嘉時貴黄老,稍尚虚談,於時篇什,理過其辭,淡乎寡味,爰及江左,微波尚傳,孫綽、許詢、桓、庾諸公,詩皆平典,似道德論,建安風力盡矣”。沈休文亦謂“在晉中興,玄風獨扇,爲學窮於柱下,博物止乎七篇,馳騁文辭,義殫乎此。自建武暨於義熙,歷載將百,雖比響聯辭,波屬雲委,莫不寄言上哲,託意玄珠,遒麗之辭,無聞焉耳”。合觀鍾、沈之説,可知正始餘波,浸淫甚遠。孫、許在當時鬱爲文宗,雖亦近沿潘、陸之風,實則直紹正始之統。由是觀之,兩晉文學,各有殊尚,西晉以放誕爲歸,彌近嗣宗;江左用名理相尚,微同叔夜,而其領袖之者,厥惟潘陸孫許四人,然潘陸之文,流布甚遠,孫許之作,寥若晨星,豈非遒麗之辭無聞,平典之語難好哉!劉宋纂統,顔謝騰聲,雖組練之工,則精於太康,曠達之情,猶規乎正始。舍人以爲“莊老告退,山水方滋”,實乃寄玄思於山水,運人巧出天然,二派至此,殆已有合流之勢;故二子聲名,卓犖一世,而後之作者,莫能外焉。六代文學,由盛轉衰,此其中樞矣。休文謂“延之俊發遜謝,深密過之”,鮑照稱“靈運自然可愛,延年雕繢滿眼”,二家之同異優劣,亦可以概見矣。

晉宋文家,除上舉六人外,其矯然出群者,尚有左思太沖,雖與潘陸同時,而意致高渾;劉琨越石、郭璞景純,雖生永嘉之代,而體氣清剛。他如蕭子顯《南齊書論》“仲文玄氣,猶不盡除;謝混情新,得名未盛”。休文稱“殷仲文始革孫許之風,謝叔源大變太元之氣”,亦一時傑出之才也。若舉江左三百年文人而概論之,則惟淵明一人,可謂遺世獨立。論其品格,直將糠粃曹王,遑論潘陸。然而以顔光禄之深交,昭明太子之雅好,鍾記室之精識,劉舍人之博聞,或未之得知,或知之未盡。故知文學之事,亦復榮枯有時,特光曜果存,翳蔽終顯,此亦學者所當知者也。

齊梁短祚,文學風尚,略約相同。《南齊書·文學傳論》謂:當世文家,其源不出三途:一爲謝靈運,一爲傅咸、應璩,一爲鮑照。梁簡文《與湘東王書》謂:“時人好效謝康樂、裴鴻臚。”《梁書·文學傳序》謂:於時作者,有沈約、江淹、任昉諸人。《南史·陸厥傳》謂:永明末,盛爲文章者,有沈約、謝朓、王融、周顒,世呼永明體。證以舍人所論“儷采百字之偶,爭價一句之奇”、《明詩》“體情之製日疎,逐文之篇愈甚”、《情采》“厭黷舊式,穿鑿取新”、《定勢》“精慮造文,各競新麗,多欲練辭,莫肯研術”、《總術》“窺情風景之上,鑽貌草木之中”《物色》諸文,大抵不外致思力於聲音色澤之間,以求勝昔人而已。至論其流弊,則或曰“採濫”、或曰“愛奇”、或曰“浮詭”、或曰“訛變”、或曰“習華隨侈”、或曰“爭光鬻采”、或曰“曲寫毫芥”,合而參之,知爾時作者,非無佳篇,領袖諸人,亦非悉中此弊,特風會之衰,實由西施工顰,遂令東施獻醜。然則舍人諸論,雖未揭舉名氏,而其意固在指斥當時領袖諸賢也。

晉宋之際,作者爲文,漸重聲色之美,於是聯對徵事之功,亦因之增重,且有以此夸洽聞、詫流俗者,齊梁之際,此風彌盛。觀鍾仲偉《詩品》中《序》,衡論當時文士用事之弊曰:“夫屬詞比事,乃爲通談,若乃經國文符,應資博古,撰德駁奏,宜窮往烈,至乎吟詠情性,亦何貴於用事?‘思君如流水’,既是即目;‘高臺多悲風’,亦惟所見;‘清晨登隴首’,羌無故實;‘明月照積雪’,詎出經史?觀古今勝語,多非補假,皆由直尋。顔延謝莊,尤爲繁密,於時化之,故大明泰始中,文章殆同書鈔。近任昉、王元長等,詞不貴奇,競須新事,爾來作者,寖以成俗,遂乃句無虚語,語無虚字,拘攣補衲,蠹文已甚!但自然英旨,罕值其人,文既失高,則宜加事義,雖謝天才,且表學問,亦一理乎。”記室所評,雖專於詩篇,實通於文筆。蓋天才既絀,風力已衰,於是不得不以記誦爲之。考史傳所記齊梁人士,如姚察、王僧孺等,並稱其多用新事,人所未見;王諶、劉峻等亦稱:當時貴人,多使賓客隸事,以多爲貴,而類書之作,乃盛極一時。如《南史·劉峻傳》云:“安成王秀使撰《類苑》,凡一百二十卷。武帝即命諸學士撰《華林徧略》以高之。”《杜子偉傳》云:“與劉陟等鈔撰群書,各爲題目。”《庾肩吾傳》及《陸罩傳》云:“簡文撰《法寶聯璧》與群士鈔撮區分。”《周書·庾信傳》謂:“徐庾父子四人,徐摛子陵、庾肩吾子信。並爲太子鈔撮學士。”是乃記誦不足,又輔之以鈔撮之功也。其餘波至於唐初而未絶。今傳歐陽詢、令狐德棻等撰之《藝文類聚》一百卷、虞世南撰之《北堂書鈔》一百七十三卷、徐堅韋述等撰之《初學記》三十卷,皆其流風。即此一端,亦可以覘爾時文人風尚所在矣。

附《隋書·經籍志》及《唐書·藝文志》所載宋齊至唐初各家類書略目如後:

《纂要》一卷,戴安道撰。亦云顔延之撰。按《唐書·藝文志》甲部小學類,有顔延之《纂要》六卷。汪師韓《文選理學權輿》云:“《文選注》所引群書,有顔延之《纂要解》。”據此,是延之爲戴書作解,非别有一書也。其多至六卷者,或有增加耳。

《袖中記》二卷,沈約撰。《袖中略集》一卷,沈約撰。《珠叢》一卷,沈約撰。

《採璧》三卷,梁中書舍人庾肩吾撰。

以上各書,《隋志》列之子部雜家,與庾仲容《子鈔》等爲類,似係雜鈔各書,而非按類區分者,猶非真類書之體也。

《皇覽》一百二十卷,繆卜等撰。梁六百卷。梁又有《皇覽》一百二十三卷。何承天合《皇覽》五十卷。徐爰合《皇覽目》四卷。又有《皇覽鈔》二十卷。梁特進蕭琛鈔,亡。按《唐志》曰:“何承天并合《皇覽》一百二十二卷。徐爰并合《皇覽》八十四卷。”

按清侯康《補三國藝文志》子雜家類,有《皇覽》六百八十卷。自注:“魏文帝命王象繆卜等撰。”後又引《曹爽傳》注引《魏略》云:“桓範以有文學,與王象等典集《皇覽》。”又《楊俊傳》注引《魏略》云:“王象字羲伯,受詔撰《皇覽》。”自注:“合四十餘部,有數十篇,通合八百餘萬字。”又引《御覽》六百一引《三國典略》曰:“祖珽等上言:昔魏文帝命韋誕諸人撰著《皇覽》,包括群書,區分義别。”又引《史記索隱》卷一云:“《皇覽》記先代冢墓之處,宜皇之省覽,故曰《皇覽》。”又作按語曰:“《御覽》禮儀部三十九、引《皇覽·冢墓記》二十餘條,《水經注》引《皇覽》十三條,言冢墓者十之九。冢墓,蓋即四十餘部中之一。《御覽》卷五百九十又引《皇覽·記陰謀》,疑亦書中篇名也。《論語·三省章釋文》稱:《皇覽》引魯讀六事,則兼及經義,此《魏文帝紀》所謂“撰集經傳,隨類相從者,蓋後世類書之濫觴,故無不包矣”。今按此類書之始也。梁六百卷者,梁世有所增益也。梁又有一百二十三卷者,原書卷數外,或加目録及序也。何承天合并爲五十卷,徐爰并合《皇覽》,卷數增多,或有附益,今不可考矣。

《帝王集要》三十卷,崔安撰。按《唐志》有《帝王要覽》三十卷,列入類書類,無撰人,不知即此否?

《類苑》一百二十卷,梁征虜刑獄參軍劉孝標撰。《唐志》同。梁七録八十二卷。

《華林遍略》六百二十卷,梁綏安令徐僧權等撰。按《唐志》曰:“徐勉《華林遍略》六百卷。”

《要録》六十卷。《唐志》同。此下《唐志》有《檢事書》百六卷,此無。

《壽光書苑》二百卷,梁尚書左丞劉杳撰。《唐志》同。

《科録》七十卷,元暉撰。《唐志》無。

《書圖泉海》二十卷,陳張式撰。按《唐志》曰:“張式《書圖泉海》七十卷。”

《聖壽堂御覽》三百六十卷。按《唐志》有祖孝徵等《修文殿御覽》三百六十卷,當即此書。

《長州玉鏡》二百三十八卷。按《唐志》作虞綽等撰。《唐志》此下有諸葛穎《元門寶海》一百二十卷,《隋志》無。

《書鈔》一百七十四卷。按《唐志》有虞世南《北堂書鈔》一百七十三卷。

以上各書,《隋志》列《皇覽》後。《唐志》以《皇覽》以下至《戚苑英華》别出爲類書類。《隋志》《書鈔》以下爲釋氏譜,内典博要等書,皆類集釋典者,今不録。録《唐志》所載唐初各家書於後,以見其流風之遠。

《文思博要》一千二百卷,目十二卷,高士廉、房玄齡等奉詔撰。

《瑶山玉彩》五百卷,孝敬皇帝令許敬宗、孟利貞等撰。

《累璧》四百卷,又目録四卷,許敬宗等撰。

《東殿新書》二百卷,許敬宗、李義府奉詔撰。

《藝文類聚》一百卷,歐陽詢、令狐德棻、袁朗、趙弘智等同修。

《北堂書鈔》一百七十三卷,虞世南撰。

《策府》五百八十二卷,張太素撰。

《武后元覽》一百卷。

《三教珠英》一千三百卷,目十三卷,張昌宗、李嶠、崔湜、閻朝隱等撰。

《碧玉芳林》四百五十卷,孟利貞撰。

《玉藻瓊林》一百卷。

《筆海》十卷,王義方撰。

《元宗事類》一百三十卷。又《初學記》三十卷,張説類集要事,以教諸王,徐堅、韋述等分撰。

以上各書,《唐志》類列,以今存《類聚》、《書鈔》、《初學記》觀之,應皆相同。然《東殿新書》,《志》稱“自《史記》至《晉書》删其繁辭”,則屬史鈔之類。後又有劉秩《政典》、杜佑《通典》、蘇冕《會要》等書,亦與《類聚》、《書鈔》不類。大抵分類鈔撮古事,取便檢索者,概曰類書耳,非純爲臨文取給之書也。蓋此風既成,擴而廣之,爲用亦溥,故後世不廢,至清代欽定之《古今圖書集成》而大備矣。顧此類之書,求其採撮有法,博而不蕪,精而不漏者,亦不多見。故宏博之士,不之貴焉。

梁陳之間,風尚亦略同。梁自簡文創爲宫體,朝野從流,競學輕靡。降及叔寶君臣,淫荒無時,游燕倡酬,辭尤側豔。江左王氣既衰,文運亦成流蕩,觀其時製,誠亡國之哀思也。《南史·簡文帝紀》稱:“帝方頤豐下,須鬢如畫,直髮委地,雙眉翠色,項毛左旋,連錢入背,手執玉如意,不相分辨,盼睞則目光燭人。”夫史述帝王容儀,乃柔麗姣好如狀妙婦,衡以舍人《體性》之論,其文辭輕豔,蓋有由矣。《隋書·文學傳》謂:“梁自大同之後,雅道淪缺,漸乖典則,爭馳新巧,簡文湘東,啟其淫放,徐陵庾信,分路揚鑣,其意淺而繁,其文匿而采,詞尚輕險,情多哀思,格以延陵之聽,蓋亦亡國之音乎。”又《經籍志·集部後論》曰:“梁簡文之在東宫,亦好篇什;清辭麗製,止乎袵席之間,雕琢蔓藻,思極閨闈之内;後生好事,遞相倣習,朝野紛紛,號爲宫體,流宕不已,訖於喪亡。陳氏因之,未能全變。”由此觀之,文風之靡,極於大同以後,而始作俑者,厥惟簡文。故侯景責梁武十失,亦有“皇太子吐言止於輕薄,賦詠不出桑中”之語,雖出叛臣指斥之詞,抑亦當時之實録也。惟史論徐庾,尚多未盡,蓋二子雖初漸南土浮靡之風,然自羈留北地,身更亂離,以傷憫之懷,發激越之調,文章體製,已異往時,未可以初製輕險之詞,概其晚年之作也。迄陳運既歇,隋高崛興北方,統一南土,煬帝初政,有志敦古,用北人貞剛之風,易南土浮豔之習,文學風氣,浸浸乎變新矣。雖末季淫荒,國祚不永,其力已足以結六朝之殘局,開李唐之先聲,政治轉變,及於文學,蓋有不期然而然者。論世者合秦隋兩代觀之,似天特設此奇局,爲漢唐擁篲清塵者然,亦可以覘文運升降之所由,非偶爾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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