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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与传统中国

时间:2023-01-0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在中国历史上,与域外文化多有交流往来。关于佛教传入中国的时间,众说纷纭,比较可靠的有西汉说与东汉说。佛教传入中国后,并没有迅速融合于中国社会,一开始只在士大夫和上层官僚中传播、信仰,后来逐渐进入民间,进入老百姓的日常生活。

在中国历史上,与域外文化多有交流往来。到近代为止,较大规模的约有三次,一是佛教的传入。二是明末清初天主教的传入。三就是清末巨变。在这三次交流中,其实不仅仅是核心内容佛教、天主教的传入,而是以这些核心内容为代表的文化类型的传入才是最为关键的,如天主教的输入,其实是以天主教为代表的欧洲文化进入传统中国,中国人的观念也随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佛教的传入,随之就是佛学思想、佛教艺术、音乐、行为方式,改变了中国人的认识与观念,所以说“佛教传入中国的过程,堪称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吸取和融合外来文化的过程,亦是中西文化交流史上的一个经典案例。经过东汉到隋唐五百多年的冲突与融合,佛教逐渐本土化,并最终成为中国文化的一部分,也对中国文化的诸方面产生了深远影响”[19]

(一)佛教西来

关于佛教传入中国的时间,众说纷纭,比较可靠的有西汉说与东汉说。西汉说记载于《三国志》卷三十裴松之注引《魏略·西戎传》:“昔汉哀帝元寿元年,博士弟子景卢受大月氏王使伊存口受浮屠经曰复立者其人也。”[20]《册府元龟》卷九九六也记载:“哀帝元寿元年,博士弟子秦遵宪,向大月氏王使伊存,口授浮屠经。浮屠者,止也,号曰佛陀,与浮屠声相近,皆西方言也。”汤用彤也说:“盖佛教入华,约在西汉之末,势力始盛在东晋之初。”[21]这是西汉说。这里有一关键问题,就是大月氏,也就是贵霜国是否信仰佛教,只有大月氏信仰佛教,才有可能将佛教传入中国,《史记·大宛列传》记载:“行国,随畜,与匈奴同俗。”[22]而匈奴信仰的信仰呢?在《史记·匈奴列传》中可以看出,匈奴崇拜自然神,信仰天地、日月星辰,信仰祖先,没有提及信仰佛教之事。那么,既然匈奴不信仰佛教,大月氏也就不信仰佛教,也就不可能发生大月氏向中土传佛教的事情了。

《魏书·释老志》记载:“孝明帝夜梦金人,顶有白光,飞行殿庭,乃访群臣,傅毅始以佛对。帝遣郎中蔡愔、博士弟子秦景等,使于天竺,写浮屠遗范。愔乃与沙门摄摩腾、竺法兰东还洛阳,中国有沙门及跪拜之法,自此始也。愔又得佛经四十二章,及释迦之立像,明帝令画工图佛像,置清凉台及显节陵上,经缄于兰台石室。愔之还也,以白马负经而至,汉因立白马寺于洛城雍关西,摩腾、法兰咸卒于此。”[23]这就是佛教西来东汉说,“这一说法虽带有些神秘色彩,但根据与其他文献材料的对比研究,基本可信,是目前关于佛教传入中国之时间的公认说法”[24]

佛教传入中国后,并没有迅速融合于中国社会,一开始只在士大夫和上层官僚中传播、信仰,后来逐渐进入民间,进入老百姓的日常生活。在两汉时期,佛教初入中土,存于上层贵族官僚阶层,当时的信仰较为复杂,在《后汉书》卷四二《楚王英传》记载:

楚王英,以建武十五年封为楚公,十七年进爵为王,二十八年就国。母许氏无宠,故英国最贫小。三十年,以临淮之取虑、须昌二县益楚国。自显宗为太子时,英常独归附太子,太子特亲爱之。及即位,数受赏赐。永平元年,特封英舅子许昌为龙舒侯。英少时好游侠,交通宾客,晚节更喜黄老,学为浮屠斋戒祭祀。八年,诏令天下死罪入缣赎。英遣郎中令奉黄缣白纨三十匹诣国相曰:‘托在蕃辅,过恶累积,欢喜大恩,奉送缣帛,以赎愆罪。’国相以闻,诏报曰:‘楚王诵黄老之微言,尚浮屠之仁祠,洁斋三月,与神为誓,何嫌何疑,当有悔吝?’其还赎,以助伊塞桑门之盛馔。[25]

楚王英贵为皇族,信奉两种信仰,一是黄老,一是佛教。这也就是两汉时期佛教的特色,释老并重。《后汉书》卷三十下《襄楷传》记载:“又闻宫中立黄老、浮屠之祠。此道清虚,贵尚无为,好生恶杀,省欲去奢。”[26]

(二)隋唐时期的佛教

隋唐时期的佛学,大有可道之处,“自陈至隋,我国之佛学,遂大成。……且自晋以后,南北佛学风格,确有殊异,亦系在陈隋之际,始相综合,因而其后我国佛教势力乃大极度。隋唐佛教,因或可称为极盛期也”[27]

在魏晋南北朝、隋唐时期,佛教最大的特点就是佛经的大量传入与翻译,这样就促使了对佛经教义的理解与注释,由此产生了多个宗派,在唐代较为流行的有天台宗、华严宗、法相宗、禅宗等。

天台宗崇奉的经典是《法华经》,所以又称法华宗。天台宗信奉“性具善恶”,这就与传统佛教的佛性至善理论完全不同,汲取了儒家的义理来解释佛经,是中国一个有本土特色的佛教宗派。法相宗是玄奘创立的,教义烦琐,故而传播不广。而禅宗虽然发展较晚,却后来居上,开创了中国佛教的新局面,所以印顺法师说:“会昌以下的中国禅宗,是达摩禅的中国化,主要是老庄化、玄学化。慧能的简易,直指当前一念本来解脱自在(无住),为达摩禅的中国化开辟了道路。”[28]可见,禅宗是印度高僧达摩所创,达摩传慧可,慧可传僧璨,僧璨传道信,道信传弘忍。弘忍(602—675年)是为五祖,座下弟子很多,其中最著名的有神秀、慧能、智诜,其中神秀是上座,也就是法师级别的了,而慧能则是个杂役。五祖为了从众弟子中挑选衣钵传人,要大家都写一首偈子。神秀写的是:“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染尘埃。”而慧能作为一名杂役,日常只有不多的佛经诵读,却写下了另一首偈子:“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从偈子的内容看,慧能肯定是看了神秀的偈子后,反其意而用之,没想到这样一首偈子却获得了五祖的极大肯定,最终将慧能确定为自己的衣钵传人。

细读两位高僧的诗偈,会发现神秀主张的是渐悟说,有日常功课,在日常的修行过程中逐渐达到佛的境界;而慧能的则是顿悟说,以空灵援解佛义。神秀为禅宗北宗的创立者,慧能为南宗的创立者。后来,因南宗的办法较为简单,也容易修行,故而传播迅速,一枝独秀。

麻天祥先生在《中国禅宗思想史》中说道:“在经历了几个世纪的辗转渗透、撷取兼容之后,大约在8世纪初,由于慧能及其门下的努力,禅宗思想终于得以形成。作为禅宗思想的唯一经典《坛经》,也在社会上开始流布。”[29]可见禅宗的主要经典,也是唯一经典是《坛经》。也就是说,禅宗在唐时形成,代表人物是慧能,其经典为《坛经》,以心为本,以心为宗,以心解佛,以心见佛。所以赖永海讲道:“作为中土佛教之代表的禅宗,更是全抛印度佛教之源头而直探心海,由超佛之祖师禅而越祖之分灯禅,完全改变了传统佛教之面貌。至此,印度佛教的中国化已发展成为中国化的佛教。”[30]

3.佛教对于中国文化的影响

初始传入中土的佛教,是以宗教而得到膜拜、崇奉,但是随着信仰者的增多,佛教的传播逐渐具有了广度与深度,并开始进入中国人的日常生活,与普通民众结合在了一起,真正融入了中国社会。到了唐代,随着以禅宗为代表的一些中国化的佛教宗派的产生,中国人对佛教已不再陌生,甚至不再认为佛教为域外之宗教。谈心见性,顿悟成佛,这些教义对于中国人来讲可以说直接易懂,也特别容易接受。于是,佛教成为了中国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宗教内涵、仪式、教义,由其派生的哲学、文学、书法、绘画、建筑、雕塑等文化形式也成为中国文化各领域的重要组成部分。

佛教传入的同时,大量的佛教经典也被传入,并被译介。在译介的过程中,异域文字的中国解读,其实就是援解、衍生的过程。同时,在专有名词、词义的翻译中,意义地翻译也是文化之间解读的过程。自佛教传入之后,每一历史时期佛经都被大量地翻译,所以说充实了中国的本土文化,直接促使了佛教中国化的形成。楼宇烈在《中国的品格》一书中,比较通俗地讲解了佛教之于中国文化的影响,比如一个类似于中国文化哲学的范畴——“缘”,原本在中国的意思是“沿着”或“边缘”之意,自从佛教进入之后,增加了很多佛教的意义,如缘起、缘生、因缘、有缘、随缘、结缘、惜缘。还有一些词也是和佛教有关的,如自由、平等、方便、真实、世界、解脱、众生、忏悔、心地、境界等等。[31]

同时,佛教对于传统中国的士大夫的三绝“诗、书、画”也有重要的影响。前面我们提到的神秀和慧能的诗偈,尤其是慧能的诗偈,是真正的中国化的诗偈,见性见真,空灵之极。最为典型的代表就是王维,王维素有“诗佛”之称,他的诗与画都冠绝一时,其名作《鹿柴》:“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诗中有画,画中有诗。他的名画《雪中芭蕉图》描绘了一片苍茫、天地一色、万物浑成的景色,可就在这冰天雪地中,却有一支翠绿的芭蕉意趣盎然地焕发着生机。陈允吉论道:“寄托着‘人身空虚’的佛教神学思想。这种神学寓意的实质,不论从认识论或者人生观来说,都是体现出一种幽郁消沉的宗教观念,它的思想倾向是对现实人生的否定。”[32]刘大杰先生在《中国文学发展史》中是这样评价王维的《雪中芭蕉》的:“意就是一种形象思维,使读者观者可以在他的作品中通过欣赏得到契合,也就是所谓神悟。这一派的手法,同写实派的手法不同。他有《雪中芭蕉》一帧,极负盛名,这正证明他的艺术是着重于意境的象征,而不是着重于饰绘,他的诗的特色,也就在这一点。”[33]

佛教还融入了百姓的日常生活,这才是真正对中国文化最深刻的影响。如净土宗主张念佛往生,只要口念佛号“阿弥陀佛”,就可以往生极乐世界,这种简单的办法深受老百姓的欢迎。注意,我们现在流行的口头禅“阿弥陀佛”就是从这来的,甚至“口头禅”这个词语,都是佛教用语,可见佛教对民间影响至深。还有一些佛教的专有节日,后来也逐渐演变成为全社会、全民的节日,最典型的就是“腊八节”,本来是纪念佛陀成道的,现在却赋予了别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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