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题】
本诗作于宋神宗元丰三年(1080年),应为黄庭坚改官吉州太和县未赴任时家居所作。章禹直,名嗣功,曾因上书言新法被判羁管洪州。李德素,名粢,是与黄庭坚有交往的隐士,曾隐居舒州(今安徽安庆市)龙眠山,驾青牛往来。据《江西通志》卷十八《旧贡院》:“旧志江西向无贡院,每于城东开元寺试士,至宋宣和元年始创于仙市坊,寻毁于火。”则开元寺在徽宗朝以前尚存,考清南昌贡院故址,则开元寺在江西南路洪州东。此诗《声画集》列为苏辙作品。
丹青古藏壁,风雨饱侵食[1]。
拂尘开藻鉴[2],志士泪沾臆[3]。
灵山远飞来[4],不可以智测。
龙神湛回向[5],拥卫立剑戟[6]。
依稀吴生手[7],旌斾略可识[8]。
鸿蒙插楼殿[9],毫发数动植[10]。
广林瞻二圣[11],有众拱万亿。
飞行凑六合[12],揽取著一席。
人人开生面,绝妙推心得。
李侯天机深[13],指点目所及。
三生石上梦[14],天乐鸣我侧。
幽寻前日事[15],晦明忽复易。
章生南溟鹏[16],笼槛锁六翮[17]。
能同寂寞游,浊酒聊放适。
西风叶萧萧,蟋蟀依墙壁。
家无万金产,四邻碪声急[18]。
藜羮傲鼎食[19],蓝缕亦山立[20]。
并船有歌姝[21],粉白眉黛黑。
期公开颜笑,醉语杂翰墨。
不须谈俗事,秖令人气塞[22]。
【注释】
[1]饱侵食:指壁画饱经风雨。
[2]藻:水藻,引申为美丽的修饰。鉴:镜子,此指画壁。
[3]臆:胸部,此指内心。
[4]灵山远飞来:临安(今浙江杭州)灵隐山有飞来峰。
[5]回向:本为佛教术语,指不独享所修功德,将之回转归向于法界众生,以开拓心胸,并使功德有明确的方向而不致散失。此仅字面意义,回头(或身)、转向。
[6]戟:音jí,古代兵器,顶有直刃,旁有横刃,可直刺或横击。
[7]吴生:即吴道子(约680-759年),唐代画家。画史尊称吴生。
[8]斾:音,旗子上的镶边,泛指旌旗。
[9]鸿蒙:指画作迷蒙浑浊的样子。盘古开天辟地之前,世界是一团混沌的元气,这种自然的元气也称鸿蒙。
[10]动植:动物与植物。即数动物、植物的细微之处。
[11]广林:《声画集》作“广床”。
[12]六合:上下和东西南北四方,泛指天下或宇宙。
[13]李侯:指题目中的李德素,名粢。
[14]三生石上梦:《甘泽谣》记图泽歌曰:“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不要论。惭愧情人远相访,此身虽异性长存。”
[15]幽寻:暗寻。
[16]南溟鹏:《庄子》:“北溟有鱼,化而为鸟,其名为鹏。海运则将徙于南溟。”此以鹏喻章禹直。
[17]六翮:翮音hé,本指羽毛中间的空心硬管,此仍喻章禹直。《韩诗外传》:“鸿鹄一举千里,所恃者六翮耳。”
[18]碪声:亦作“砧声”,皆音zhēn,指捣衣声。
[19]藜:音lí,嫩叶可食,老茎可为杖。
[20]蓝缕:破烂的衣服。出自《左传·宣公十二年》:“筚路蓝缕,以启山林。”
[21]姝:音shū,美女。
[22]秖:音zhǐ,同“祗”,仅仅。此指谈俗事会令人生气郁闷。
【辑评】
此诗为古体,押入声十一陌、十二锡、十三职,宽泛来说为一韵到底,次韵则更因难见巧。诗作行布规矩,紧扣题目,先描述所见壁画,既而因画及人,称赞章禹直,再谈到另一诗作读者李德素。史容注末句称卒章显志,俗事乃“言熙丰之政”,可备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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