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燕邸洋川公养浩堂画二首

【解题】

《山谷年谱》称本诗作于宋哲宗元祐三年(1088年),但揣摩诗意,似仅可断为元祐元年(1086年)至元祐六年(1091年)之间,详参注释第6条。史季温称从洪迈《夷坚志》辑出此诗:“按《容斋纪异》止载《萧寺吟双竹》及《题大年画》二篇,《夷坚志》方载后一篇,今并录之。”并称:“《容斋纪异》云:‘燕邸莱州洋川公家有古今画十册,东坡过之,为书签,题其后云:“高堂素壁,无舒卷之劳。明窗净几,有坐卧之安。”’”但此条记载宋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四十称仍出自《夷坚志》。燕府莱州即今山东烟台莱州市,洋川公为宋太祖次子燕王德昭支系宗室子弟。

其一

萧寺吟双竹[1],秋醪荐二螯[2]。

破尘归骑速,横日雁行高[3]。

其二

拥膝度残腊[4],攀条惊早春。

陈郎浮竹叶[5],著我北归人[6]。

【注释】

[1]萧寺:即佛寺。唐李肇《唐国史补》卷中:“梁武帝造寺,令萧子云飞白大书‘萧’字,至今一‘萧’字存焉。”后因称佛寺为萧寺。

[2]醪:音láo,浊酒。荐:进献、上供,此指食用。螯:音áo,螃蟹等节肢动物变形的第一对脚,形状像钳子。此代指螃蟹。

[3]此句诗意简明,故史季温注引前人诗句以资对照。引韩愈诗:“归骑得相收。”欧阳修诗:“天街绿树腾归骑。”苏轼诗:“遥知寒食催归骑。”白居易诗:“雁点青天字一行。”苏轼诗:“碧天无际雁行高。”

[4]腊:本为岁终的祭名,此指农历十二月,即腊月。画中节气为早春,有残留的冬寒,故称残腊。

[5]陈郎:指南朝陈后主陈叔宝。陈后主依恃长江天险不设防备,陈国终被隋文帝渡江灭亡,掳其北至洛阳。

[6]北归人:宋元祐元年(1086年)哲宗即位,太后当政,重新重用旧党人士。黄庭坚也于此时由江西召回京城汴京,担任校书郎、《神宗实录》检讨官等内阁官员,直至元祐六年(1091年)六月丁母忧方离京。

【辑评】

二诗皆为绝句,第一首押下平四豪韵,第二首押上平十一真韵。

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四十云:“山谷诗云:‘萧寺吟双竹,秋醪荐二螯。破尘归骑速,横日雁行高。’又:‘拥膝度残腊,攀条惊早春。’皆洋川公养浩堂故事而集中不载。”

二绝句首联皆对仗,工稳贴切。善于用诗歌语言营造充满诗情画意的氛围,比如画中的寺用“萧寺”来指称,醪用“秋醪”来表述,普通而客观的景物加上有特定内涵的修饰语,意象引起的联想更丰富、灵动,此即诗歌文字的艺术与绘画的艺术同中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