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题】
本诗作于宋哲宗元祐二年(1087年),黄庭坚在秘书省兼史局,是年正月辛未,除著作佐郎。《阳关图》出自唐代诗人王维在渭城送别友人元二西出阳关赴安西都护府(治所在龟兹城,今新疆库车附近)时,所写的赠别诗《阳关曲》,又叫《渭城曲》《阳关三叠》,诗云:“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阳关为古县名,西汉设置,故址在今甘肃敦煌西南,因居玉门关之南得名,与玉门关同为唐代通往西域的要隘。本诗所题《阳关图》为李公麟(字伯时,北宋庐州舒城人)所作,苏轼、黄庭坚都有题画诗传世,详见前诗解题部分关于苏轼《书林次中所得李伯时<归去来><阳关>二图后》的介绍。
其一
断肠声里无形影[1],画出无声亦断肠。
想得阳关更西路,北风低草见牛羊[2]。
其二
人事好乖当语离[3],龙眠貌出断肠诗[4]。
渭城柳色关何事[5],自是离人作许悲。
【注释】
[1]断肠声:白居易《题周家歌者》:“一声肠一断,能有几多肠。”
[2]北风低草见牛羊:洪迈《容斋随笔》卷一:“古乐府有《敕勒歌》,以为齐高欢攻周玉壁而败,恚愤疾发,使斛律金唱敕勒,欢自和之。其歌本鲜卑语词曰:‘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罩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鲁直所题及诗中所用盖此也。”
[3]人事好乖当语离:陶渊明《答庞参军》诗序:“人事好乖,便当语离。杨公所叹,岂惟常悲?”乖,分离。
[4]龙眠:画作者李公麟号龙眠居士。
[5]渭城柳色:《阳关曲》:“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辑评】
此组诗其一描摹画作,主旨在说明“诗中有画,画中有诗”,阳关既是地名又是曲名,因此诗人觉得似乎打通了听觉与视觉,文字、音乐、绘画三者交互感发。其二介绍画家,想象龙眠居士李公麟创作此画的场景与心态。
宋吴曾《能改斋漫录》卷七:“豫章《题<阳关图>》绝句:‘断肠声里无声画,画出阳关更断肠。’按李义山《赠歌妓诗》云:‘红绽樱桃含白雪,断肠声里唱阳关,豫章所用也。”
宋吴曾《能改斋漫录》卷三:“按《汉书》:上党有天井关,敦煌龙勒有玉门关。阳关去长安二千五百里。唐人送客,西出都门三十里,特是渭城耳。今有渭城馆在焉,即古之渭阳。据其所画,当谓之渭城可也。东坡题《阳关图》诗:‘龙眠独识殷勤处,画出阳关意外声。’皆承其失耳。至山谷题《阳关图》断章云:‘渭城柳色关何事,自是离人作许悲。’然则详味山谷诗意,谓之渭城图宜矣。”
附录
书林次中所得李伯时《归去来》《阳关》二图后
苏 轼
其一
不见何戡唱渭城,旧人空数米嘉荣。
龙眠独识殷勤处,画出阳关意外声。
其二
两本新图墨宝香,尊前独唱小秦王。
为君翻作归来引,不学阳关空断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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