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题】
《山谷诗别集补》称本诗作于哲宗元祐三年(1088年)黄庭坚在秘书省时。李公麟,字伯时,号龙眠居士,宋代安徽舒州人。元祐(1086—1094年)进士,元符年间(1098—1100年)拜御史大夫。博学好古,尤善画山水、佛像。晚年归佛受戒,能通禅法,而雅好净土。隐居龙眠山庄,时与高僧谈论,并结社念佛。绍兴四年(1134年)预知时至,施财,书偈,念佛而化,享年八十六。遗墨传世颇多,画家奉为典则。彭蠡即彭蠡湖,鄱阳湖古称,在今江西省北部、长江南岸,为中国第一大淡水湖,也是生物多样性非常丰富的世界六大湿地之一。“君不见中原真种边尘没”句,四库本“胡尘”作“边尘”。
岳阳楼上春已归[1],湖中鸿雁拍波飞。
布帆天阔随鸟道,石林风晚吹人衣。
春水初生及马腹,浮滩欲上西山麓[2]。
遥看绝岭秀云松,上有垂萝暗溪谷[3]。
沙眠草啮性不骄[4],侧身注目鸣相招。
林间瞥过星烁烁[5],原上独立风萧萧。
君不见中原真种边尘没[6],南行市骨何仓卒[7]。
只收力健载征夫,肯向时危辨奇骨[8]。
即今贡马西北来,东西坊监屯云开。
纷然驽骥同一秣[9],尔可不忧四蹄脱[10]。
【注释】
[1]岳阳楼:岳阳楼位于湖南岳阳西门城头,紧靠洞庭湖畔。彭蠡湖所在的江西与湖南接壤。《史记·孙子吴起列传》:“在德不在险。昔三苗氏左洞庭,右彭蠡。”
[2]浮滩欲上西山麓:浮滩指江、河、湖、海边水涨淹没、水退显露的淤积平地,此处指湖水几乎涨至西山脚下。
[3]溪:山间的水流。
[4]沙眠草啮:指马卧沙吃草。
[5]烁烁:光芒闪动貌,形容马眼闪亮有精神气。旧题汉李陵《录别诗》:“烁烁三星列,拳拳月初生。”
[6]中原真种:《北史·吐谷浑传》:“青海周回千余里,海内有小山,每冬冰合后,以良牝马置此山,至来春收之,马皆有孕,所生得驹,号为龙种,必多骏异。”
[7]南行市骨:《战国策·燕策一》记载燕昭王破燕之后卑身厚币以招贤者,“郭隗先生曰:‘臣闻古之君人,有以千金求千里马者,三年不能得。涓人言于君曰:“请求之。”君遣之,三月得千里马,马已死,买其首五百金,反,以报君。君大怒曰:“所求者生马,安事死马而捐五百金!”涓人对曰:“死马且买之五百金,况生马乎?天下必以王为能市马,马今至矣。”于是不能期年,千里之马至者三。’今王诚欲致士,先从隗始。”
[8]肯向时危辨奇骨:古人常用识马比喻发现人才。如出自《战国策·楚策四》的“伯乐相马”故事:春秋时期,有一个名叫孙阳的人,有鉴别千里马的特殊技能。孙阳善于根据马的外貌特征鉴别马的素质优劣。凡是经他相中的马,必定是千里良驹。曾经有人在街上卖马,等了三天也没人过问,后被孙阳相中而使这匹马身价十倍,由此可见他的相马才能。后来人们就用天上掌马星伯乐的名字来称呼他。
[9]纷然驽骥同一秣:驽指劣马,骥指骏马。秣即牲口的饲料。《周礼·天官·大宰》:“七曰刍秣之式。”郑玄注:“刍秣,养牛马禾谷也。”
[10]尔可不忧四蹄脱:“四蹄脱”指马疲病。唐元稹《望云骓马歌》:“忆昔先皇幸蜀时,八马入谷七马疲。肉绽筋挛四蹄脱,七马死尽无马骑。”
【辑评】
此诗写景状物如在目前,行文布置有条不紊而语言优美、描绘生动,如同徐徐展开的画卷,达到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境界。难得在结尾由“君不见”领起,继承乐府传统借古讽今、转入对现实的评论,收束有力精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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