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题】
此诗作于元祐二年(1087年)。黄《山谷年谱》:“正月辛未,山谷为著作佐郎。”郑穆,字闳中,福州侯官人。与陈襄、陈烈、周希孟友,号“四先生”。熙宁三年(1070年),召为岐王侍讲。元丰三年(1080年),出知越州,加朝散大夫。元祐初(1086年),召拜国子祭酒。元祐六年(1091年)致仕。《宋史》有传。高丽画扇,即折扇。《鸡林志》云:“高丽迭纸为扇,铜兽靥环,加以银饰,亦有画人物者。”
其一
会稽内史三韩扇[1],分送黄门画省中[2]。
海外人烟来眼界,全胜博物注鱼虫[3]。
其二
苹汀游女能骑马,传道蛾眉画不如[4]。
宝扇真成集陈隼[5],史臣今得杀青书[6]。
【注释】
[1]会稽:古郡名,今浙江绍兴地区。内史:《职官志》:“诸王国以内史掌太守之任。”此引用。元丰三年(1080年),郑穆守越州告老。越州即会稽。三韩:代指朝鲜,《后汉书•东夷列传》:“韩有三种:一曰马韩、二曰辰韩、三曰弁辰。”
[2]黄门:《晋·志》曰:“给事黄门侍郎,俱管门下众事,或谓之门下省。”画省,蔡质《汉官典职》曰:“尚书省中,皆以胡粉涂壁,画古贤烈女。”此借用。任渊引《实录》:“元祐五年十月,诏移秘书省国史案就现今置局处,专掌国史、实录,编修日历,以国史院为名,隶门下省。”山谷时为史官。
[3]博物,指《博物志》,西晋张华著。其一至六卷杂记地理风俗、动物植物乃至方士奇技、名物考证。七至十卷叙述各种神话传说、人物逸事等。鱼虫:指文字训诂。《尔雅》有《释鱼》《释虫》篇,王安石《详定试卷》诗之二:“细甚客卿因笔墨,卑于《尔雅》注鱼虫。”
[4]蛾眉:美女的代称。南朝梁高爽《咏镜》:“初上凤凰墀,此镜照蛾眉。言照长相守,不照长相思。”
[5]陈隼:《国语·鲁语下》:“仲尼在陈,有隼集于陈侯之庭而死,楛矢贯之,石砮其长尺有咫。陈惠公使人以隼如仲尼之馆问之。仲尼曰:‘隼之来也远矣,此肃慎氏之矢也……君若使有司求诸故府,其可得也。’使求得之金椟,如之。”后用作博闻强识之典。
[6]杀青:古代制竹简程序之一。将竹火炙去汗后,刮去青色表皮,以便书写和防蠹。《太平御览》卷六○六引西汉刘向《别录》:“杀青者,直治竹作简书之耳。新竹有汁,善朽蠹。凡作简者,皆于火上炙干之。”《后汉书•吴佑传》:“恢欲杀青简以写经书。”李贤注:“杀青者,以火炙简令汗,取其青易书,复不蠧,谓之杀青,亦谓汗简。”
【辑评】
此诗为答谢郑穆所赠高丽画扇而作,此把来自海外的折扇可以让黄庭坚形象而具体地直接打量海外风物,而这种方式是传统书本典籍所不能提供的。“海外人烟来眼界,全胜博物注鱼虫”,而且画面的表现传神生动,“苹汀游女能骑马,传道蛾眉画不如”。最后,黄庭坚将此扇比作死于陈庭的隼鸟,可作博物一观。同时这种记录海外生活的画作在某种意义上完全可以媲美史书典籍,故而山谷言:“宝扇真成集陈隼,史臣今得杀青书。”
宋邓椿《画继》卷十:“高丽松扇,如节板状,其土人云:‘非松也,乃水柳木之皮。’故柔腻可爱。其纹酷似松柏,故谓之‘松扇’。东坡谓高丽白松:‘理直而疏,折以为扇,如蜀中织棕榈心,盖水柳也。’又有用纸而以琴光竹为柄,如市井中所制折叠扇者。但精致非中国可及,展之广尺三四,合之止两指许。所画多作士女乘车、跨马、踏青、拾翠之状,又以金银屑饰地面。及作星汉、星月、人物,粗有形似,以其来远,磨擦故也。其所染青绿奇甚,与中国不同,专以空青、海绿为之。近年所作,尤为精巧,亦有以绢素为团扇,特柄长数尺为异耳。山谷题之云:‘会稽内史三韩扇,分送黄门画省中。海外人烟来眼界,全胜博物注鱼虫。苹汀游女能骑马,传道蛾眉画不如。宝扇真成集阵隼,史臣今得杀青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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