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题】
此诗作于元祐三年(1088年)。周密《云烟过眼录》:“李伯时《天马跋》:右一匹,元祐二年十二月二十三日,于左天驷监,拣中奏马好头赤,九岁,四尺五寸。”好头赤,头部红色的骏马。
李侯画骨不画肉,笔下马生如破竹[1]。
秦驹虽入天仗图,犹恐真龙在空谷[2]。
精神权奇汗沟赤,有头赤乌能逐日[3]。
安得身为汉都护,三十六城看历历[4]。
【注释】
[1]破竹:言其下笔神速。《晋书·杜预传》曰:“今兵威已振,譬如破竹数节之后,迎刃而解。”
[2]空谷:《白驹》诗曰:“皎皎白驹,在彼空谷。”
[3]汗沟赤:言汗血马发汗似血。《汉书》:“渥洼马歌曰:‘沾赤汗,沫流赭,志俶傥,精权奇。’”逐日:王子年《拾遗记》曰:“周穆王八骏,四名越影,逐日而行。”
[4]汉都护:《后汉·西域传》曰:“武帝时,西域内属有三十六国,汉置使者校尉领护之。宣帝改曰都护。”历历:清晰分明。
【辑评】
黄庭坚此诗在题画马之意外写人,李公麟笔下的画马生性不凡,宛如空谷之龙,亦如逐日赤乌。如此优异之马,理应边疆拓土,光彪伟业,而“安得身为汉都护,三十六城看历历”只是一种念想,如今只能列为仪仗之中,泯然众马,推此及人,令人感喟。
宋罗大经《鹤林玉露》:“李伯时工画马,曹辅为太仆卿,太仆廨舍国马皆在焉,伯时每过之,必终日纵观,至不暇与客语。大概画马者,必先有全马在胸中。若能积精储神,赏其神俊,久久则胸中有全马矣,信意落笔,自然超妙,所谓用意不分乃凝于神者也。山谷诗云:‘李侯画骨亦画肉,笔下马生如破竹。’‘生’字下得最妙,盖胸中有全马,故由笔端而生,初非想像模画也。”
附录
戏书伯时画御马好头赤
苏 轼
山西战马饥无肉,夜嚼长秸如嚼竹。
蹄间三丈是徐行,不信天山有坑谷。
岂如厩马好头赤,立仗归来卧斜日。
莫教优孟卜葬地,厚衣薪槱入铜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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