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题】
此诗作于元祐三年(1088年)。礼部,中国古代官署,南北朝北周始设,隋唐时为六部之一,历代相沿,长官为礼部尚书。考吉、嘉、军、宾、凶五礼之用,管理全国学校事务及科举考试及藩属和外国之往来事。试院,科举考试的考场。《宋史·选举志二》:“自今乡贡,前一岁,州军属县长吏籍定合应举人,以次年春县上之州,州下之学,核实引保,赴乡饮酒,然后送试院。”
仪鸾供帐饕虱行[1],翰林湿薪爆竹声,风帘官烛泪纵横。
木穿石盘未渠透,坐窗不遨令人瘦,贫马百藖逢一豆[2]。
眼明见此玉花骢,径思着鞭随诗翁,城西野桃寻小红。
【注释】
[1]仪鸾供帐饕虱行:《国朝会要》曰:“仪鸾司在拱宸门外嘉平坊,掌奉供帐之事。翰林司在大宁门内,掌供御酒茗汤果,及游幸宴会内外筵设。”
[2]藖:铡草的余茎。元结《漫酬贾沔州》诗:“岂欲皂枥中,争食麧与藖。”
【辑评】
诗的开始即着力描写试院的阴暗,“饕虱行”“湿薪爆竹”“烛泪纵横”,在这种情形下,人与马的境遇可想而知,“坐窗不遨令人瘦,贫马百藖逢一豆”。而这种死气沉沉的境遇在看到李公麟之画时,瞬间改变,“眼明见此玉花骢,径思着鞭随诗翁,城西野桃寻小红”。沉闷的现实与诗意的画作,色彩一暗一明,对比鲜明。
宋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四十八:“鲁直观伯时画马诗云:‘仪鸾供帐饕虱行,翰林湿薪爆竹声,风帘官烛泪纵横。木穿石盘未渠透,坐窗不遨令人瘦,贫马百逢一豆。眼明见此玉花骢,径思着鞭随诗翁,城西野桃寻小红。’此格《禁脔》谓之促句换韵。其法三句一换韵,三迭而止。此格甚新,人少用之。余尝以此格为鄙句云:‘青玻璃色莹长空,烂银盘挂屋山东,晚凉徐度一襟风。天分风月相管领,对之技痒谁能忍,吟哦自恨诗才窘。扫宽露坐发兴新,浮蛆琰琰抛青春,不妨举酒成三人。’”
宋王楙《野客丛书》:“心坚石穿,覆水难收,世言心坚石也穿。案《真诰》:‘昔有傅先生者,其少好道,入焦山石室中,积七年而太极老君诣之,与之木钻,使穿一石盘,厚五尺许,云穿此盘便当得道。其人乃昼夜穿之,积四十七年钻石穿,遂得神丹,乃升太清。’故鲁直《观伯时画马》诗曰:‘木穿石盘未渠透。’即此也。又言:‘覆水难收。’案姜太公妻马氏不堪其贫而去,及太公既贵再来,太公取一壶水倾于地,令妻收之,乃语之,曰:‘若言离更合,覆水定难收。’光武诏亦尝引此。”
附录
试院观伯时画马绝句
苏 轼
竹头抢地风不举,文书堆案睡自语。
看马欲展顿风尘,亦思归家洗袍袴。
《书试院中诗》:元祐三年二月二十一日领贡举事,辟李伯时为考校官。三月初,考校既毕,待诸厅参会,故数往诣伯时。伯时苦水悸,愊愊不欲食,作欲马展马以排闷。黄鲁直诗先成,遂得之。鲁直诗云:“仪鸾供帐饕虱行,翰林湿薪爆竹声,风帘官烛泪从横。木穿石盘未渠透,坐窗不遨令人瘦,贫马百逢一豆。眼明见此玉花骢,径思着鞭随诗翁,城西野桃寻小红。”子瞻次韵云:“少年鞍马勤远行,夜闻啮草风雨声,见此忽思短策横。千重故纸钻未透,那更陪君作诗瘦,不如芋魁归饭豆。门前欲嘶御史骢,诏恩三日休老翁,羡君怀中双橘红。”蔡天启、晁无咎、舒尧文、廖明略皆继,此不能尽录。予又戏作绝句:“竹头抢地风不举,文书堆案睡自语。看马欲
顿风尘,亦思归家洗袍袴。”伯时笑曰:“有顿尘马欲入笔。”疾取纸来写之后。三月六日所作皆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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