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最早的小诗集

中国现代最早的小诗①集，是诗人、小说家、散文家冰心的《繁星》。它是冰心的第一部诗集，也是新诗史上第一部女诗人诗集，和作者另一部小诗集《春水》一起，启迪和滋润了数代读者，成为新诗史上最具影响的小诗集。作为“文学研究会丛书”之一，《繁星》由上海商务印书馆于1923年1月初版，以后多次重印。1998年4月，人民文学出版社将其作为“新文学碑林丛书”之一种，与《春水》合印刊行。

《繁星》取书中第一首小诗开头两字名集，共收诗一百六十四首。前有作者1921年9月1日写的《自序》。这些诗写于1919年冬至1921年秋，曾载于1922年1月1日至26日的北京《晨报》副镌的“新文艺”。这时的冰心，还是北京协和女子大学预科一名学医的大学生。

《繁星》中的小诗，无标题，格言式，一般五行左右，最长的不超过十六行，最短的只有两行。作者是在“歌颂快乐的时候，也不曾忘记了忧愁；在歌唱幻想的时候，也不曾忘记了失望”②的矛盾和烦闷的困扰中，写下这些“零碎的思想”的。可见，《繁星》是“冰心用诗的形式探索人生的实录”③，“她将自己探索人生时的心灵的潮汐，思绪的旋涡，历历呈现在读者面前，从而显露了她最深刻的内在矛盾和烦闷”④，亦可谓五四时期青年积极探索人生的新思潮的反映。在表现手法上，这些短诗含蓄、温婉、清新、隽美，微带忧愁，又富含哲理，巧妙地融进古典诗词的韵味，且掺和着外国文学的乳浆，实乃别具一格。读之给人以超凡脱俗之感，可亲可爱，回味无穷。

当然，也应该看到《繁星》和稍晚的《春水》一样，也有其弱点。茅盾有一段话很中肯，他说，“在所有五四时期的作家中，只有冰心最最属于自己。她的作品中，不反映社会，却反映她自己，她把自己反映得再清楚也没有”⑤。虽然《繁星》中也有一小部分揭露时代黑暗、同情不幸生灵、讴歌探索前行者和鼓励青年向上的作品，但透过整个作品所反映的诗人自己，我们看到的只是一个泛爱主义者。因之，这不能不是作者当时思想的局限。

但是，不管怎样，《繁星》的出现，在内容上体现了这位女作家在文学创作上一贯强调的一个“真”字；在形式上对于新诗的开拓则是一种有益的尝试，从而促进了中国新诗史上一个小诗流行时代的出现。由此，人们自然十分爱戴这位文笔充满真、善、美的女诗人，将小诗称为“繁星体”“春水体”，周作人更直接称其为“冰心体”；也由此，确立了诗集《繁星》在中国现代诗歌史上小诗派奠基之作的地位。可参见“诗人”类冰心简介。

【注释】

①小诗：自由诗之一种，主要源于日本短歌、俳句和印度泰戈尔《飞鸟集》。五四前夕开始在我国萌芽，而后由冰心首创。此体为即兴之作，“表现诗人刹那间的感兴，寄寓一种人生哲理或美的情思”（方铬《现代诗歌精品》），因其精巧短小，含蓄深邃，意境优美，语言清丽，故可视为新诗中的“绝句”。1921年至1924年，“小诗”运动勃兴。由于仿写者太多，越写越滥，故而呈逐渐衰落之势，但作为一种诗体，并未消亡，而今仍有人在写作。

②③④范伯群、曾华鹏：《冰心评传》，人民文学出版社1983年4月版。

⑤《冰心论》，署名惕若（茅盾），载《文学》第三卷第二号（1934年8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