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存最早的集句诗

中国现存最早的集句诗，是西晋文学家傅咸的《七经诗》。见明杨慎著《升庵诗话》。

集句诗简称集句，类属于杂体诗，为旧时作诗方式之一。此体截取前人诗文成句拼集而成。这就要求作者：一要熟悉前人作品，可随时拈出所需之成句；二要截用得当，使之服从整体构思，而非生搬硬套；三要使重组的诗篇自然地表达情志，构成新的主题。在作法上，有集一人作品成句为一首，也有集数人作品成句为一首；有集一代作品成句为一首，也有集数代作品成句为一首；有的将原句原样截来，也有的稍加变化。因而上乘之集句诗，决非简单的拼凑，而是艺术的再创造。此体至两宋风行，更有集句词问世。历代均有人续作，有集唐人诗句者，名“集唐”；又有专集杜甫诗句者，名“集杜”。然囿于前人成句，难以自然浑成，故而佳作鲜见。

傅咸（239—294），字长虞，北地泥阳（今陕西耀县东南）人。晋初文学家傅玄之子。曾任太子冼马、尚书右丞、御史中丞等职。为人刚正不阿，不畏权贵，直言敢谏。今存诗十余首，赋三十多篇，风格庄重典雅，不尚绮丽。原有集已佚，明人辑有《傅中丞集》。

傅咸的《七经诗》，今仅存六经，是各截取《孝经》《论语》《毛诗》《周易》《周官》《左传》等书中句子而成。每经一篇，或一章，或两章。兹将《论语》集句诗录后，以见一斑：

守死善道，磨而不磷。直哉史鱼①，可谓大臣。

见危授命，能致其身。克己复礼，学优则仕。

富贵在天，为仁由己。以道事君，死而后已。

此二章截取《论语》中现成的句子组合而成。其中“克己复礼”“富贵在天”“为仁由己”三句取自《颜渊》篇；“守死善道”“死而后已”及“可谓大臣”“以道事君”，前两句取自《泰伯》篇，后两句取自《先进》篇；“能致其身”“见危受命”“直哉史鱼”“磨而不磷”“学优则仕”等句则分别取自《学而》《宪问》《卫灵公》《阳货》《子张》诸篇。以上十二句中，只有“可谓大臣”（原句为“仲由、冉求可谓大臣與”）、“克己复礼”（原句为“克己复礼为仁”）、“学优则仕”（原句为“学而优则仕”）三句为成四言而稍加变化。全诗赞颂卫国大夫史鰌的高尚品质和献身精神，主题突出，文从字顺。

【注释】

①史鱼：史，字子鱼，卫国大夫。为人刚正敢谏。临死嘱其子，不要“治丧正堂”，以此劝告卫灵公进用蘧伯玉（春秋卫国贤大夫），退黜弥子瑕（卫灵公的嬖大夫，为人“不肖”）。“尸谏”典故即由此而来。事见《韩诗外传》卷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