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南朝最杰出的民歌,是《西洲曲》。因首句为“忆梅下西洲”,故名。见《玉台新咏》。
本诗五言,共三十二句,为南朝乐府中少见的长篇。《乐府诗集》收入“杂曲歌辞”,题作“古辞”。有论者据唐代诗人温庭筠同名诗中“西洲风光好,遥见武昌楼”句,以为西洲当在湖北武昌附近,或即鹦鹉洲。诗以江南水乡为背景,描述一女子自春至秋对情人的思念。其思情随季节变化加深。她春天寄梅,夏日采莲,秋又登楼,但音讯全无。数度失望后,相思之极而无可遏止。诗中描写景物表明时序的推迁,从而写出人的种种活动,表现出种种情思;又把人和物、情与景紧紧地结合起来,从而使所表达的感情极为细腻缠绵。
在表现手法上,全诗基本上四句换韵,像是由八首五言古绝联缀而成,但它们却语语相系,段段相绾①,首尾相顾,实为浑然不可分割的整体。诗中常用谐音、双关、顶针等修辞手法,造成一唱三叹、回环往复的诗境,使语言宛转动人,音节悠扬摇曳。清人沈德潜赞其“续续相生,连跗②接萼③,摇曳无穷,情味愈出”(《古诗源》)。
本诗在语言表达上,忽而即景生情,忽而思飞语驻,造成文句省略,结构跳跃。因此对诗意的理解向有歧义,或以为全诗皆以女子口吻叙述,或以为先以男子、后以女子口吻叙述,或以为先以第三人称、后以女子口吻叙述。尽管引发对诗意理解上的歧见,却丝毫未导致艺术形象和情节结构上的缺损。
对于本诗,《玉台新咏》认为出自南朝梁文学家江淹之手,明人陆时雍《诗镜》认为是南朝梁武帝萧衍所作,然皆不足信。从本诗艺术造诣如此自然高妙观之,当是经过文人加工润饰而成的南朝后期民歌,为这一时期民歌中最成熟最精致的代表作。
【注释】
①绾:绑、扎,意与“系”同。
②跗:通“柎”。花萼,为花朵最外面的一圈绿色小片。
③萼:花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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