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于予与何诛。”
——《公冶长第五·十章》
选择这个题目,除了“朽木不可雕”已经成为一个习语,有必要摘录出来而外,重要的,或者说更有意思的,是历代以来对孔子为什么要说这句话的解释上。
孔子的教学内容,别人给他总结了四个大类,亦即“四科”,言语、文学、德行和政治,相当于现在大学里的系或专业。宰我长于“利口”,口头麻利,善于表达,是言语科中的第一名,子贡列第二。但孔子好像一直不大喜欢宰我,骂他是烂木头、粪土,一无是处。究竟是为什么呢?总结起来,历代有这样三种认识。
其一,正统说。包括朱熹在内的大多数人,认为君子要勤奋,不能懒惰,像宰我这样大白天在寝室里呼呼睡大觉,根本不应该。而且宰我言行不一,说话不算数。这让孔子很反感,说是宰我改变了我对人的言与行的看法,不能光看他说什么,重要的是要看他做了什么。由于孔子的这段话,中国过去守规矩的读书人中午都不敢睡觉。清朝中兴时期的名臣曾国藩,尽管公务繁忙,累得不行,也不敢午睡,只好在晚饭前小憩一会。
其二,反驳说。以王充、康有为等为代表。王充曾为宰我打抱不平,说孔子“责小过以大恶,安能服人?”(《论衡·问孔》)康有为、梁启超等人说得委婉些,说“昼”字乃“画”字之误,是说宰我在墙上乱画,也有人说是把寝室装修得太豪华。这分明是画蛇添足。
其三,辩解说。南怀瑾先生认为,孔子所说的“诛”是“求”,并非“谴责”的意思。大概是因为宰我的身体不好,虽然很有才华,但难以胜任繁重的工作,连白天都要休息,就像朽了的木头,不胜斧凿之力。所以孔子说对他不能苛刻,否则他会吃不消,体现了圣人对学生的关怀,也是孔子注重人性的一个例证。我想这可能是南怀瑾先生为圣者讳吧,绕了一大圈,讨好了两个人,但仍有些牵强。
话说回来,大白天睡个觉又有什么大错而特错的呢?再者,孔子也是人,即使被尊为圣人,骂骂人,而且骂得重了些,本来也很正常,也不是什么大事,却惹了这么多笔墨官司。这实在是中国文化史上比较独特和有趣的事。假若考古发现有新的进展,能够具体地还原孔子说这段话的真实情境,当不知又会是一番怎样更有趣情形呢。
在《论语》中,宰我一共出现了五次。除《先进十一·三章》中列为言语第一名,似乎是肯定外(但这是不是孔子的原话还不一定),其余的都是挨批评。另有三章分别是,对周朝的社木有意见,孔子批评他话太多(3.21);以“井有仁”给孔子挖坑,孔子指评他简直是欺骗和陷害人(6.26);嫌“三年之丧”太长,要改成一年,遭到孔子严厉的斥责,骂他没良心,不仁,甚至有“看球子你”的厌恶。集中起来看,宰我不但会说话,而且敢说,几乎全给老师提的是极端的问题,属于“刺儿头”。这也许是孔子不喜欢的原因之一。
司马迁在《史记·仲尼弟子列传》中说:“宰我为临淄大夫,与田常作乱,以夷其族,孔子耻之。”但唐代司马贞《索隐》怀疑这条材料可能有误。但不管怎样,他是一个比较有争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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