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其不可而为之

子路宿于石门。晨门曰：“奚自？”子路曰：“自孔氏。”曰：“是知其不可而为之者与？”

——《宪问第十四·三十八章》

明明知道不能实现，但还要坚持这样去做，知其不可而为之，这是时人对孔子的评价，也是孔子生活的真实写照，是他最鲜明的一个特点。可以理解其为迂腐，也可以理解为坚忍不拔。

天下礼乐崩坏，的确需要这样一些仁人志士，明知不可而为之。邦无道，如果连这样的人都没有，真的就什么希望都没有了。即使 “邦有道”，对于关乎国家、民族长远利益的事，在暂时不被理解或遭到反对的情况下，也应“知其不可而为之”，不畏艰难，奋斗不息。

知其不可而为，是一种知命之学。“世不可为是天道，而我之不可不为则仍是天意。道之行不行是天命，而人之无行而不可不行于道亦是命。孔子下学上达，下学，即行道，上达，斯知命矣。”（钱穆语）

知其不可而为之，是孔子区别于老子、庄子的一个很重要的特点。在很多地方上，孔子都是强调适可而止，比如对君、对友、对父母，“过犹不及”。但在他认为关乎天下大事的礼乐上，他毫不妥协，也不知疲倦。这种精神，不得不令人佩服。

中国历史上，自孔子以降，知其不可而为之，甚至以此而搭上自己身家性命的真是举不胜举。正是有了这些人，我们才说，中华民族的脊梁是硬的，也才让一代又一代的华夏儿女感到活下去有了一个支撑点。否则，中国现在是什么样子，又有谁能说得来呢？

我写《论语札记》，也是知其不可而为之。因为才浅学疏，终难有大的出息。但如果我连这一点都不做，那么时间一天天地浪费掉，当我老了的时候，我又该怎样面对我空白的回忆呢？那岂不是白白地在这世上走了一趟，白白地腾空了一个又一个面袋子？

所以，不要管结果如何，还是擦把脸，接着干下去吧。

一个人，如果内心里没有了一种能让自己长时间感到“知其不可而为之”的“之”，应该说是一件很可悲哀的事。

我不知道远方有多远。我只要知道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