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自僖公二十八年）
前言僖公二十三年（前637），晋文公重耳出亡过曹，“曹共公闻其骈”，重耳浴，共公极不礼貌地“薄而观之”，曹大夫僖负羁之妻当时即曰，重耳返国必诛无礼，而诛无礼“曹其首也”（见《晋公子重耳之亡》）。僖公二十七年（前633）冬，楚子围宋，宋向晋求救，狐偃建议，若伐曹、卫，楚必救之，宋围即可释（见《晋文公作三军》）。僖公二十八年（前632），晋文公用狐偃计，伐曹释宋围。
二十八年春，晋侯将伐曹，假道于卫，卫人弗许。还，自南河济[1]，侵曹伐卫。正月戊申[2]，取五鹿[3]。
二月，晋郤縠卒[4]。原轸将中军[5]，胥臣佐下军[6]，上德也[7]。［一］
［一］竹添光鸿：“德”字直贯篇末“能以德攻”，晋侯惟有德，故能上德也。
晋侯、齐侯盟于敛盂[8]。卫侯请盟，晋人弗许。卫侯欲与楚，国人不欲，故出其君以说于晋[9]。卫侯出居于襄牛[10]。公子买戍卫[11]，楚人救卫，不克。公惧于晋[12]，［二］杀子丛以说焉。谓楚人曰：“不卒戍也[13]。”
［二］竹添光鸿：文公之旗鼓鲜明可知。
晋侯围曹，门焉[14]，多死。曹人尸诸城上[15]，晋侯患之，听舆人之诵[16]，称“舍于墓[17]”。师迁焉，曹人兇惧[18]，为其所得者棺而出之[19]。因其兇也而攻之[20]。三月丙午[21]，入曹。数之[22]，以其不用僖负羁而乘轩者三百人也[23]。且曰：“献状[24]。”令无入僖负羁之宫而免其族[25]，报施也。魏犨、颠颉怒曰[26]：“劳之不图，报于何有[27]！”爇僖负羁氏[28]。魏犨伤于胸，公欲杀之而爱其材[29]。使问[30]，且视之。病，将杀之[31]。魏犨束胸见使者曰：“以君之灵，不有宁也[32]。”距跃三百[33]，曲踊三百[34]。乃舍之。杀颠颉以徇于师[35]，立舟之侨以为戎右[36]。
后语稍后晋楚城濮之战，晋师凯旋，“舟之侨先归，士会摄右（代舟之侨为戎右）”，晋文公“杀舟之侨以徇（示众）于国”（《左传·僖公二十八年》）。
【注释】
[1]还：晋军还。南河：即南津，在今河南淇县南。济：渡。
[2]戊申：九日。
[3]五鹿：卫地名，在今河南濮阳南，晋文公流亡时曾经过那里，乞食于野人，野人不给。
[4]郤縠：晋中军主帅。
[5]原轸：即先轸（原是其食邑），原为晋下军佐。
[6]胥臣：即跟从晋文公重耳出亡的司空季子。
[7]上：同“尚”，崇尚。
[8]齐侯：齐昭公。敛盂：卫地名，在今河南濮阳东南。
[9]出其君：将其君逐出国都。说：同“悦”。下同。
[10]襄牛：卫地名，在今河南范县。
[11]公子买：鲁公子，字子丛。
[12]公：鲁僖公。
[13]不卒戍也：（骗楚国）子丛没有坚持戍卫而中途归国。卒：终，结束。
[14]门焉：攻打曹城门。
[15]尸诸城上：将晋军尸体陈列在城上。
[16]舆人：众人。
[17]舍于墓：驻军于曹人墓地，欲掘其墓。舍：音shè，驻扎。
[18]兇惧：恐惧。
[19]为其所得句：意为将晋军尸体装入棺材而抬出去。
[20]因其凶也而攻之：晋军乘曹人恐惧之时而攻城。
[21]丙午：八日。
[22]数之：数曹君罪。
[23]僖负羁：曹大夫，曾送饭食给文公。乘轩者三百人：指无德而居高位者多。
[24]献状：晋文公的意思是，当初我沐浴，你“薄而观之”，现在我献给你看。这是责曹君无礼。
[25]免其族：赦免僖负羁家族。
[26]魏犨、颠颉：两人曾跟随晋文公重耳流亡十九年。魏犨为晋侯的车右侍卫，颠颉官职不详。
[27]报于何有：何报之有。
[28]爇：音ruò，放火烧。氏：家。
[29]爱：惜。材：力。
[30]使问：使人探问。
[31]病，将杀之：若伤重就将他杀了。病：伤重。
[32]不有宁：实即有宁，即安宁。
[33]距跃：往上跳。
[34]曲踊：往前跳。
[35]徇：宣示于众。
[36]戎右：晋侯的车右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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