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阴云覆雪泥,行人只在雪云西。明朝惊破还乡梦,定是陈仓碧野鸡(二)。
(一)大中五年赴东川途中将至陈仓时回寄相送的友人而作。蜀地在长安西南,故称“西南行”。从长安出发时韩瞻曾送到咸阳(渭城),“相送者”或指韩瞻。
(二)陈仓碧野鸡:《史记·封禅书》:“秦文公获若石云,于陈仓北阪城祠之。其神……来也常以夜,光辉若流星,从东南来集于祠城,则若雄鸡,其声殷云,野鸡夜雊。以一牢祠,命曰陈宝。”《汉书·郊祀志》载汉宣帝即位时,遣大夫王褒持节往益州求金马碧鸡之神。作者因陈仓宝鸡神的传说联及碧鸡神,故用“碧野鸡”的字面。两句想象自己今夜宿于陈仓,当因思念亲友而作还乡之梦,明朝定被陈仓鸡声惊醒乡梦。纪昀说:“着眼在‘还乡梦’三字,却借陈仓碧鸡反点之,用笔最妙。”马茂元说:“末句揉合传说与真实,表现梦魂惺忪迷离,和对陈仓的新奇印象。”
诗写行程、旅途风物与感受。一二为已历之境,于百里阴云笼罩雪野的画面中透出旅途的孤孑艰辛,逗下“还乡梦”;“行人更在雪云西”,则不但点出行程与双方之遥隔,且暗透对方对自己的思念。三四为未历之境,虚境实写。一方面借“还乡梦”点醒全篇主意,另一方面又借“碧鸡惊梦”的想象给羁旅乡愁涂上一层轻淡的新鲜喜悦感,全篇情调遂显得不太沉重与感伤。题为“却寄相送者”,读来却又很象是“友人西南行遥有此寄”,行者所描绘或悬想的景物,不妨看作送者对行者的遥想。笔意殊妙。
冯浩系此诗于开成二年驰赴兴元令狐楚幕时。但此行系奉楚急召,恐无此诗所表现的缓滞情态。且“还乡梦”亦更切长期远行,而与赴召作短期征行不甚合。赴蜀时至散关遇雪,与本篇所写情景也相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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