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恩如水向东流,得宠忧移失宠愁(一)。莫向尊前奏《花落》(二),凉风只在殿西头(三)。
(一)句意谓得宠则担心宠移爱衰,失宠则无限哀愁。冯浩说:“次句谓得宠者以其昔忧移付失宠人矣。”非。
(二)尊前:犹宴席上。《花落》:汉乐府《横吹曲》有《梅花落》曲,本笛曲名。唐代《大角曲》有《大梅花》、《小梅花》曲。奏《花落》,含意双关,既状得宠者在君前妙舞清歌,曲意逢迎;又似暗喻其志满意得,幸灾乐祸,以失宠者的不幸遭遇为乐(“花落”暗切失宠者命运)。
(三)凉风:指秋风,暗喻君主的宠衰冷落。秋天多西风,故说“凉风只在殿西头”,暗喻遭到君主无情抛弃的厄运离对方(得宠者)很近,很快就会降临到头上。江淹《拟班婕妤咏扇》:“窃愁凉风至,吹我玉阶树。君子恩未毕,零落在中路。”二句化用其意。冯浩说:“下二句却唤醒得宠人,莫恃新宠,工为排斥,凉风近而易至,尔亦未可长保也。与上章(《宫妓》)寓意同。”
这首宫词,用笔的重点不在怨君主的宠衰爱移,而是讽得宠者的志满意得、曲意逢迎,不知道失宠的厄运正近在咫尺。“君恩如水向东流”在诗中是背景、环境和事件的根源,而不是讽刺的主要对象。“莫向”、“只在”,以过来人的身份口吻说话,冷嘲、警诫、怜悯之意兼而有之。“花落”既双关曲名与花落这一自然现象,又以自然界的花落暗喻人事的“花落”;而双关设喻的“花落”又和“凉风”关合得非常自然巧妙。何焯说:“用意最深,人人可解,故妙。”深妙自然,确是此诗特点。
晚唐朋党倾轧,迭相消长进退,今日的得宠者不久后便变为失宠者。作者这首诗,很可能是有感而发。与《宫妓》、《槿花》、《梦泽》等同参,其托意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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