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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古刹觅芳踪

时间:2023-02-0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六榕寺古称宝庄严寺、长寿寺、净慧寺,距今已有1500年以上的历史。六榕寺是一座历史悠久、海内外闻名的古刹。六榕寺与光孝寺、华林寺、海幢寺并称广州佛教四大丛林。年纪轻轻就夭折的王勃留下文章并不多,因此他为六榕寺写下文字飞扬的碑文就更加弥足珍贵。寺僧将其刻在山门,后来才有“六榕寺”闻名天下。但那时“六榕寺”仅是俗称而非实名。
千年古刹觅芳踪_六榕寺

六榕寺古称宝庄严寺、长寿寺、净慧寺,距今已有1500年以上的历史。六榕寺坐落在广州市中心中山六路旁的一条小路——六榕路上。这条路上的佛具用品商店成行成市,连成一片。在路的中段,有一个不大的庙刹门口,灰砖绿瓦,门上挂一块匾,上书“六榕”二字。这就是六榕寺之所在。

六榕寺是一座历史悠久、海内外闻名的古刹。王勃在《广州宝庄严寺舍利塔碑》(以下简称《塔碑》)中这样写道:“此寺乃曩在宋朝(即南朝宋代——引者),早延题目。法师聿提神足,愿启规模,爰于殿前,更须祢之塔。”宝庄严寺就是六榕寺前身,可见早在南朝宋代(420—479),六榕寺就已经初具规模。

六榕寺与光孝寺、华林寺、海幢寺并称广州佛教四大丛林。寺内宝塔巍峨,树木葱茏,文物荟萃,留下不少历史名人的足迹。舍利宝塔、王勃石碑、六祖铜像、东坡墨迹等,历经千年仍保存完好,成为广州历史文化的精华,使无数中外游人为之神往。寺中的花塔气势不凡,历来为人们所称颂,在粤地素有“光孝以树传,净慧以塔显”之说法。

六榕寺因唐代大才子王勃撰写碑文而添风韵,因宋代大诗人苏东坡被贬途经该寺题字而得大名。在寺的大门两边挂有一副楹联:“一塔有碑留博士,六榕无树记东坡”。“博士”指的是王勃。年纪轻轻就夭折的王勃留下文章并不多,因此他为六榕寺写下文字飞扬的碑文就更加弥足珍贵。而“六榕无树记东坡”,是指树已不在,人也不在,无树可纪念为树为寺扬名的苏东坡了。但东坡的文采风流,靠着他手书的“六榕”二字留在了人们的记忆中。

不同朝代的王勃和苏东坡,都是我国古代文学大家。他们出生的年代相距近500年,苏东坡是四川人,王勃是山西人,但他们足迹踏进了广州的寻常街巷,都在六榕寺内留下了辉煌的一笔。

我们再深入探源,看看闻名遐迩的六榕寺不寻常的历史。

一般的说法是,六榕寺(初名宝庄严寺)始建于南朝,但具体年份已无从查考。魏晋南北朝是中国佛教兴盛的时期,当时出现了中国历史上最狂热推崇佛教的一个皇帝——南朝的梁武帝萧衍。在他的大力推动下,全国各地兴建了大量的寺庙,其中不少留存至今。唐代诗人杜牧写的“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就是对此有感而发。

梁武帝大同三年(537),梁武帝的母舅昙裕法师,从南京携带来自柬埔寨的佛舍利到了广州。广州刺史萧裕(一说萧誉,见乾隆《广州府志》卷十九“职官”),为了迎接这一佛宝,特意大兴土木,在寺中建雄伟的佛塔(也有说是此时才建寺),供奉佛舍利。因此,有了佛宝才有宝庄严寺之名的说法,也不无道理。

唐代时,唐初四杰之一的王勃在南昌写下《滕王阁序》。后来他南下省亲来到广州。受寺内和尚邀请,参观后写下《广州宝庄严寺舍利塔碑》。他写道:

夫宝庄严寺舍利塔者,梁大同三年内道场沙门昙裕法师所立也。

此文中首次有塔顶放光现象的记述:

是岁也(650年——引者),忽于此塔重睹神光。玉林照灼,金山具足。倏来忽往,类奔电之舍云;吐焰流精,若繁星之转汉。倾都共仰,溢郭同窥,士女几乎数里……

每到上元、中秋佳节之夜,宫女们在塔上燃灯悬烛、张灯结彩,称曰“赛月金灯”。城内各处街巷亦叠薪为塔,同时燃烧。一时方圆十里,华灯冉冉,霓裳鬓影,蔚为大观,成为广州一景。自此成为民俗,到清末民初时始渐式微。

大宝七年(964),当时的南汉皇帝赐敕长寿寺铜钟一口,重1260斤,“将镇祖山、功资国祚”。后移他处。

宋开宝三年(970),宋太祖派遣大将潘美、尹崇珂南征,兵临广州城下,南汉后主刘献城投降。南汉灭亡,因兵燹长寿寺殿、塔均毁于火,胜迹荡然无存。宋端拱元年(988)修葺寺院,铸造六祖惠能铜像,端拱二年(989)重建竣工,改称净慧禅寺。此时宝塔仍在湮没中。

宋绍圣四年(1097),寺院住持德超和尚、驻寺弘法之名僧道琮和尚及南海郡名士林修等共议重建宝塔,遂于舍利塔旧址上重建砖塔。为适应地近江边地下水位高的地形,六榕花塔沿用旧基,采用梅花井桩地基。挖开旧塔地基后,发现有九口古井环列,并有世鼎、宝剑、镜及佛舍利等物。新塔落成,下瘗供奉佛牙舍利,塔壁龛藏贤劫千佛及旃檀五百应真圣像等,自此称千佛塔。

花塔不但外形美观,其基础建筑设计到现在也令人叹服。那时花塔在珠江岸边,地下水位很高,建塔时挖掘地基,一米深就有地下水涌出。古人想出治服地下水的妙法:首先沿着塔基,像打水井一样,用麻石砌筑成九个水井。九井连环,互相依托,形成一个九环井基。然后在井基上建造高塔。新中国成立后重修花塔时,建筑师们对这个古代奇特的塔基设计十分惊叹,千年塔基仍然十分牢固。

六榕寺花塔

六榕花塔为砖木结构楼阁式塔,平面八角,外观九级,内部连同暗层共17层,通高57.6米。首层直径12米,外设副阶。梯做穿塔壁绕平座式。各层塔身外壁饰素壁丹柱,都有回廊围绕,木栏杆是1980年仿宋式斗子蜀柱勾栏修复。塔檐以绿琉璃瓦覆顶,檐端微翹展翅欲飞。塔身密布1023尊浮雕小佛,还有云彩缭绕的天宫宝塔图。以铜柱为塔刹,为中国古塔之罕见。塔顶上有火焰宝珠、双龙珠、九霄盘、覆盘和8根铁链,连同铜柱重逾5吨。

宋元符三年(1100),大诗人苏轼被贬南下。他经过净慧寺,因见寺内有六株古榕,巍峨挺立,郁郁葱葱,遂欣然命笔,留题墨宝“六榕”二字。寺僧将其刻在山门,后来才有“六榕寺”闻名天下。但那时“六榕寺”仅是俗称而非实名。

在现友谊佛殿入口处,竖有白色玉石所铸苏东坡塑像。苏东坡衣袂飘然,立在一块刻有“六榕”二字的石基上,石基背面刻着烫金字体的苏东坡词《定风波》: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元朝时,世祖忽必烈尊藏密高僧帕斯巴为师,全国大兴佛寺,尊崇佛教。曾规定“每寺住僧约三百人”,同时“将大量田地给予寺院”。至正十八年(1358)由住持僧永吉禅师发起,得到地方官员和善信的踊跃支持,兴工铸造了千佛铜柱及更换了塔上之天盘寿山盖,由铁铸改为铜铸。千佛铜柱外表铸有1023尊佛像和祥云缭绕天宫宝塔之图案,以及“皇帝万万岁”字样。千佛铜柱在力学上的作用是免使塔刹有上重下轻之失衡,至今六百多年完整无恙。

南朝宋代始创之佛殿位于今仓前街以北数十米处,仍维持有唐初王勃《碑记》所描述“光合玉庑”、“栋宇绵邈”之景象,寺院规模颇大。从宋、元至明初,净慧寺“横直绵亘,实逾二里”,其时寺址东面包括今广东迎宾馆之地和将军东、将军西、六榕路;北面拥有仓前街、稻谷仓、石马槽;西至福泉街,福泉二、三巷,净慧街;南达现中山六路。

佛教的鼎盛景象到明初受到重创。明朝时因为太祖朱元璋早年出身僧侣,在寺内的历史不愿被提及,遂对佛教有厌恶,有意整顿,对寺庙加以压缩。从洪武六年(1373)开始,全国范围内开始清理,净慧寺的大半寺院被割去,改建“永丰”谷仓,主要殿堂仅存千佛塔和观音殿。

洪武二十四年(1391)更命各州府县只许保留大佛寺一所,僧众集中居住,限各府不得超过四十人,州三十人,县二十人,还规定男子非四十岁以上、女子非五十岁以上者不准出家。这一年净慧寺僧众全部乔迁至广州城西郊的西禅寺(现广州市四中附近),“并入”该寺,至此广州城仅剩“光孝寺”一家。这无疑对广州的佛教传播是一重大打击。嘉靖三十六年(1557)黄佐《广州通志》记载:“洪武二十四年十月,广州大毁寺观。旧志‘五月有诏……归并为丛林’,广州至是始行之。”

但这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到永乐九年(1411),原净慧寺僧众自西禅寺返回,在山门悬挂出“六榕”二字,示意重新归驻,并将原寺改称六榕寺,舍利塔随即也易名为六榕塔。

以后数百年间,六榕寺进入平静和睦时期。

从明英宗正统五年(1440)到明熹宗天启元年(1621)的180年里,千佛塔顶数次出现不同凡响的放光现象。嘉靖七年(1528),当时的兵部右侍郎黄衷(南海县铁桥人)适逢在省城养病,居住在寺院隔壁的城西书堂里。有客来谈及放光之事。初时他也并不相信,及至睡到半夜,被两书童吵醒。他披衣走出门外,只见不远处,“赤光满庭,烨烨如昼。光自塔来,星彩顿掩,浮动顷之,渐白而散……”惊诧之余,他将上面这些句子,写进《重修净慧寺千佛宝塔颂并序》一文中。

后人又云:“万历甲寅、天启辛酉,放光二次,一次五色,一次白色,蒸腾璀璨,烁入云霄。”(见铁禅《重修六榕寺花塔缘起》)

不管怎样,每次塔顶放光,都成为重修寺塔之机缘。

清初的顺治皇帝崇尚佛教,几近痴迷,先后尊礼著名禅僧憨璞性聪、玉林通璓等。他深信自己前世是僧人,曾恳求剃度出家,只因玉林禅师善意制止而未果。因此,民间有多种顺治皇帝出家的传说故事。六榕寺内就有历任住持秘藏的《六榕寺须知》(手抄本),抄录有《顺治题壁诗》,传说是顺治帝在北京西郊天台山出家时在殿内墙上所写。相传顺治坐着圆寂之后,人们才发现他的身后有一首题壁诗。诗如下:

天下丛林饭似山,钵盂到处任君餐。

黄金白玉非为贵,唯有袈裟披最难。

朕乃大地山河主,忧国忧民事转繁。

百年三万六千日,不及僧家半日闲。

来时糊涂去时迷,来去昏迷总不知。

不如不来亦不去,亦无欢喜亦无悲。

未曾生我谁是我,生我之时我是谁。

长大成人方知我,合眼朦胧又是谁。

但愿不来也不去,来时欢喜去时悲。

每日清闲谁为识,空在人间走一回。

口中吃得清和味,身上常穿补衲衣。

五湖四海为商客,逍遥佛殿任僧栖。

莫道僧家容易得,皆因前世种菩提。

虽然不是真罗汉,亦搭如来三顶衣。

兔走鸟飞东又西,为人切莫用心机。

世事如同三更梦,万里乾坤一局棋。

禹开九州汤伐夏,秦吞六国汉登基。

古来多少英雄辈,南北山头卧土泥。

恼恨当年一念差,龙袍换去紫袈裟。

本是西方一衲子,因何流落帝王家。

十八年来不自由,江山坐到几时休。

我今撒手归山去,管甚千秋与万秋。

此诗情真意切,字里行间,顿悟万人之上万事皆空,云裳簇拥却心思袈裟,无限沉郁又向往洒脱自在。诗及事到底是真是假,史家一直颇多争议,这是另一回事。但六榕寺历任德高望重的住持秘密收藏,可见其对世事人心或有深刻影响。

顺治七年(1650),平南王尚可喜会合靖南王耿继茂攻陷广州。明初净慧寺地被割而建成的十六座“永丰”谷仓,先为清兵进驻,后建成靖南王府。

“康熙初年,塔尝吐耀”,六榕寺派遣密在本忠禅师和海幢寺的住持阿字今无禅师“跨金陵、越齐鲁”,跋涉至京师请赐《大藏经》。

雍正年间,虔信佛教的雍正皇帝下谕保护各处丛林寺院田产,六榕寺也“为之改造前座、重饰大殿,金相庄严,由是焕然一新……”(见《净慧中兴常住田产记》)

乾隆三年(1738),向全国发布护僧榜。乘此春风,六榕寺重修千佛塔旁之鲁班神庙和阿育王庙。乾隆五年(1740),寺僧捐出其所积蓄钵金三千两“广购近地”,把明初被割为永丰仓、后为清兵驻地之部分重新购置,重建了禅堂、斋堂、僧寮、客堂、仓厨,并开辟园圃。于是,六榕寺重新成为广州佛教一大丛林。

乾隆三十五年(1770),广东学政翁方纲(1733—1818)在六榕寺发现刻有六祖惠能嗣法弟子永嘉玄觉(665—713)著写被称为“东土大乘经”的《证道歌》残石碑。此碑为北宋时所刻,一直保存至今,成为寺内重要文物。

鸦片战争后,寺院东部原平南王府部分被占为英国领事馆(今迎宾馆南)。

咸丰、同治、光绪年间,寺内佛塔和其他项目,都不同程度得到重建、重修。

同治十三年(1874)秋,广东巡抚张兆栋在寺内有见于“王子安(王勃)记事之文,苏子瞻(苏轼)题额之字”,感慨“前贤遗迹,乌可久湮”?于是与两广总督瑞麟、广州将军长善商议,拨出海防经费之羡余(正赋外之无名税收,数额巨大),开始重修千佛塔刹等重大工程,“至光绪元年(1875)而工毕”,“规模宏丽,宝相庄严,四方来观,翕然称善”。

寺庙于光绪三十年(1904),获得皇帝赏赐匾额“清修忠悃”,悬挂于觉皇殿檐下。

整个清朝,也许是几个开国皇帝的原因,朝廷对佛教还是十分看重的。

辛亥革命后,孙中山先生宣布废除僧官制度,但他也十分重视宗教的作用,深信佛教能净化世道、和睦人间的道理。他认为:“国家政治所不能及者,倘得宗教以扶之,则民德自臻上理,人民愈相亲睦。”(见孙中山《宗教与政治》)他对宗教的精辟见解和对佛教徒的关怀,博得佛教人士的尊敬和爱戴。1912年,当他解除临时大总统职务后经南京回广州时,广东佛教界在六榕寺召开欢迎孙中山先生大会,成为当时一大盛事。孙先生向广州佛教徒题赠了“自由、平等、博爱”六个大字,悬挂在六榕寺内,供人景仰。

20世纪20年代,省内著名画家潘和、赵浩公、黄少梅,与当时热心书画的六榕寺住持铁禅过从甚密,相互以画会友。到了1925年,联合潘达微、李凤公、温幼菊等画家在寺内友石堂成立“广东国画研究会”。每逢假日,以寺为场地相聚,发表书画高论,观摩相悦,出版画集,六榕寺遂成为当时美术活动中心。

20世纪20年代的六榕寺

净慧公园正门坐落在今广东迎宾馆正门外,公园面对中华路(今解放路)(摄于20世纪30年代)

抗日战争时期,日军攻占广州。当时住持铁禅未能避走香港,被日伪罗致,参加了在六榕寺成立、由日僧藤井任会长的“华南日华佛教协会”,并担任副会长职务,从此沦为汉奸。

1945年,大汉奸褚民谊自南京到广州,携来大唐三藏法师玄奘(600—664)的部分遗骨(实际上是一小块天灵盖骨),在寺中供奉。灵骨的来历是这样的:日军在攻占南京后欲建神社,于1942年12月平土于中华门外原清末制造局内之小山,并开凿深处,因此得到在太平天国洪秀全于咸丰四年(1854)占据金陵(南京)时因寺毁塔圮而埋没于地下之唐玄奘灵骨。褚民谊携来的只是其中一小块(其余部分分别在北京、南京及日本供奉)。灵骨用棉花垫着,置于一个三寸口径的金鼎中。金鼎则放在檀香盒内,盒盖上篆刻“玄奘法师灵骨”六字。铁禅和尚将盒安放在一座由精铜铸就的五尺高三藏塔内,先后在觉皇殿、释迦殿供人瞻仰膜拜。

抗战胜利后,1946年7月7日为中华民族抗日战争纪念日,国民政府通令全国寺院唪经,追荐抗日阵亡将士及死难同胞。广东省佛教会推派代表赴乳源县内云门山寺迎请当代高僧虚云和尚(1840—1959)莅穗主持法会。在六榕寺内举行“超度抗日阵亡将士暨死难同胞水陆法会”,一连七天,前来六榕寺听法赴会的弟子和十方善信逾十万人,盛况空前。

法会第七天,寺内解行精舍护摩坛前一株绯桃“忽然著花,重台璀璨”。鲜花怒放,引起报章争相报道。现场万众睹此奇观,不禁感叹。

这一年原住持铁禅和尚因涉嫌汉奸罪被拘押。

如今,寺庙内被称为“六榕四宝”的西汉玉圭、唐玄奘灵骨、西辽药师铜佛、清澹归和尚手卷,虽经岁月磨砺世事更迭,仍得以保存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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